言下之意就是下了逐客令了。
这可不像揭暄的作风。
门口站着的几个人除了熙和,都有几分意外,但一向粗枝大叶又是揭暄忠实拥护者的武弘还是很快响应道:“行行行,你好好歇着,养足精神!”
说着还伸手帮揭暄关上了房门。
他倒是狗腿,归海淙忍不住抛给揭园一个无法理解的眼神,揭园弯了弯唇角,没有回应。
武弘送完揭暄,就跟几人告辞离开了。
而熙和也紧跟着推开了隔壁屋子的门,可进门前他有些不经意地看了揭园一眼。
揭园心里忽然咯噔一声。
“我们也回房吧!”赶走武弘的归海淙扭过头来说道。
“嗯,好。”揭园点点头,而熙和已经进屋关门了,仿佛刚刚那个眼神只是他的错觉。
归海淙自然是不会注意这微小的异常,牵着心神不宁的揭园就回房睡觉了。
或许是累了,又或许是夜深了,总之归海淙的呼吸很快变得缓慢而悠长,看上去像是熟睡了。
可内心翻来覆去的揭园并没有一丝睡意,踌躇良久后,他终于慢慢侧过脸去。
“归海淙、归海淙?”
熟睡的人依旧在熟睡,没有一丝反应,月光透过纸窗,静静地拥抱着他们,归海淙的手垫在他的脖子下,以一个十分亲密的动作拥着他。
带着一点沁人心脾的暖意,从那一小块皮肤一直传达他的全身,直到心底。
但从心底滋生的另一股冷意却在顷刻间席卷一切,占据了他的大半身体。
揭园慢慢拨开归海淙的手,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走出房间。
在做这一系列举动时,他的神情在不知不觉间由温和恢复成以往,不,更准确地说,是最初的冷漠理智。
他轻轻地合上房门,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当然也没有惊醒屋子里沉睡的人。
今夜的月色并不明朗,相反的,有些晦暗难辨,揭园行走在这沉暗的夜色里,一颗心缓缓沉到了谷底。
可直到他环顾空荡荡的院子,跃上高高的屋顶,亲眼见到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他才意识到那根本还不是真正的谷底。
“你还是来了。”冷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一下惊醒了揭园,他抬头望去,熙和的背影在风里,像一面迎风舒展的旗帜。
“我不来,你就会放过我吗?”揭园努力打起精神来,朝这面旗帜缓缓走去,停在了他身后三步的位置。
“你看,今晚的星星不多,但每一颗都是那么的独特,不可替代,就像阿暄一样。”熙和仰起头,望着天空闪烁的星星说道,“为了能让他继续看星星,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什么都能做。”
“揭暄知道你为他都付出了什么吗?”揭园同样望向夜空里亮晶晶的星星,还有那散发出蒙蒙莹光的一弯上弦月,很突兀地笑了一声,“他知道,你也打算为他死吗?”
那面迎风无畏的旗帜被深夜的冷风打了个卷,猛地一滞:“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有人说过你很擅长掩耳盗铃吗?”
这一次熙和沉默了很久才回答:“有,阿暄说过。”
“你太迫切了,你迫切地想要引诱我进入这个局,迫切地用归海淙和我父亲来威胁我,让我不得不答应你的要求,你迫切到用上了一切底牌,甚至不惜允诺我你的性命。”星月落在揭园的眼睛里,变得很小很小,“可你的迫切暴露了你的目的和心虚。”
“也让我的直觉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你有整整一千年的时间来准备,却还是出了那么多的纰漏,我猜是时间不够了,要么是你的,要么是揭暄的。”
其实在揭暄告诉他熙和的真身是重明鸟时,他忽然就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只小妖怪乌木,好像一切都是从乌木出现开始的,所有的线索就这么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