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这才到了什么地步,就坐不住了。”沈系嘴边浮现出一丝苦笑,随即微微摇头。
府中人和事向来繁杂,白邵雪却感受不太出来,如今他只想着能去见庄瑟。
他离开王府很急,自然没人来得及去营中通报,以至于他一来,那门口的人见他就是心间一跳。不过白邵雪没注意到此人的微微异样,只是熟悉的往营房中走,可当真走到营房,他才发现自己犯了错误。
院中的人里没有庄瑟,白邵雪认识的,只有一个吴琪。
吴琪更是奇怪,才看见他一眼,就好像脚下长了虱子,站也站不稳即刻就要走。白邵雪当即喊住他:“吴琪,为什么走?”
被叫住的吴琪这才有些不情愿的转过身来,看着白邵雪,说话都是硬邦邦的:“少爷来这里干什么?找什么人?”
“?”白邵雪满头疑问:“你怎么了?我自然是来找庄瑟的……只不过见你不对劲,问问你而已。”
吴琪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白少爷,想起了明明还在呕血却仍要对他嘱咐的庄瑟。庄瑟对他说,别怨恨阿雪,别告诉阿雪。
吴琪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会对庄瑟施加那样大的私刑。他只是个普通军士,更是不可能去找上峰要答案,因此即便庄瑟那么说了,吴琪心中还是在怨怼白邵雪。可事情又在之后发生变化,燕灵王升了庄瑟的军职,让他可以搬去新的单独的院落。然后五公子也派人来送药,那王府侍从说:“虽然是五公子派我来,可是却是为了白少爷。”
若不是庄瑟的一身伤,吴琪还当真以为,那日让他目眦欲裂的、浑身染血的庄瑟是假的。
白邵雪或许是唯一能找到那施加私刑之人的捷径,但庄瑟说:“别告诉阿雪。”
吴琪在瞬息脑内变幻多种想法,最后还是微微叹了口气,将很多事咽在了腹中:“回少爷的话……我,我不过是有些困倦……至于庄瑟,我给您指路。”
他在第一个字说出口之后就迅速恢复了往日的态度,甚至还打出一个哈欠来。白邵雪不疑有他,真当他是困倦所致。随后吴琪给他指路如今庄瑟所居的地方,他还冲着吴琪道谢,是一股十足的天真做派。
顺着吴琪所指的方向过去,果然能看见这边的营房比从前的要好。虽然住着不如从前的地方大,但胜在是单人所居,完全能体现“都尉”在骑兵营中的地位。
为了庆祝庄瑟升官,白邵雪专程带着礼物来的。可他才走近小院中就觉得不对,这里未免太过安静了一些。但既然吴琪没带着自己去训练场,说明庄瑟现下就在房中,那为什么没人……
刚刚想到这里,白邵雪就听见房中传来了一点水声。
接着,又是一阵。
这让他的脚步猛地一顿,明白了院中为何会如此安静。
因为庄瑟正在沐浴……
这个认知让白邵雪离奇的起了一阵怯懦感,脚下如同灌了铅,怎么都抬不起来了。他思索了两秒钟,又觉得自己怎么变得如此纠结?当初在大学里去澡堂,不都是那些白花花的人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白邵雪指尖微动,在想清楚之后准备下一步动作。
可就是这么细微的动作,让耳聪目明的庄瑟捕捉到,在房中发出一声:“谁?!”
白邵雪只觉他声音有些冲,还带着警惕。但转念一想,如果是自己在洗澡,听到外面有“鬼鬼祟祟”的动静,大抵也是这种反应。他不想让庄瑟觉得自己是“偷窥狂”,因此只能出声道:“小庄……是我……”
嗯,语气有些不坚定。
这句出去,里面的庄瑟也说不出话,好像是被他吓到了。
白邵雪心中有些打鼓,觉着自己是不是有些唐突,可这想法尚未持续一会儿,就见面前的门一下子打开了,从里面冒出来一个还在“冒热气”的庄瑟。
庄瑟像是在听到他声音之后急急忙忙换上衣裳,细节都没有打理好,甚至连身上的水都没有擦干,仔细看的话,能看到滴滴水珠从他小腿流淌下来,最后落在地上消融不见。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白邵雪试探性发问。
得到的是庄瑟一连串的快速摇头。
这动作有些好笑,白邵雪原本的担心,在看到庄瑟好生生的这一刻完全消散了。
庄瑟瞧着还是有些没回神,白邵雪也不点破,反而继续道:“恭喜你升官,我来给你送礼的。”说着,白邵雪从袖口中拿出一枚玉佩来。随后伸手拉起庄瑟的手,放在他掌心:“你不是很喜欢这些东西吗?我专门给你挑的,好看不好看?”
玉佩寒凉,落在热腾腾的掌心,产生了很大的反差感。那种凉意从掌心一路蔓延到后脑,简直给庄瑟来了一记重锤。这记重锤让他意识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想,而是现实。
所以他狠狠点头,低声道:“好看。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