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邻里声名却不差,时常能见他带着收服的小弟帮炭翁推千余斤的炭车,花钱买下着急卖出东西给老头子买药的老妇的所有东西。

偶尔善心被骗,也不过莞尔一笑,道一句“罢了。”

如此,苏格倒也活得逍遥又自在,无拘也无束。

只是那年皇帝南巡途中,途径此地,那时正值三月初,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但却还是有些闷人,再加上马车里有些憋闷,皇帝便掀起了马车帷子透气。此时,外面正好路过苏家宅子。

墙头坐着的,潇洒不羁喝酒的身影实在熟悉。皇帝看在眼里,心中不禁一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便是那年惊鸿一瞥,孽缘天定。

早春的阳光微暖,苏格一袭白衣,头戴金镶玉冠,扯着一把小檀竹扇,风流又多情的坐在家中墙头喝酒,是有名的桃花煎,取江南水乡枝头最艳的桃花入酒,入口香醇甜蜜,唇齿间残留淡淡桃香,三日不散。

苏格看见掀开帷子朝他看来的萧然也不怕,只当是权贵之家的公子哥出游,灿烂春光中,他举杯问马车上的人,“上好的桃花煎,来一杯么?”

墙边百年老桃树的桃枝随风轻舞,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桃花雨。

苏格被落了一身,本是一身白,却像是穿了一身桃花裳。他笑时眼尾微扬,染上酒意醺上的红,倒也似一瓣桃花了。

萧然没有接,此时的他肩宽腿长,层层衣衫遮掩的腹上是薄薄的肌肉,他并不是梦外身形单薄的少年帝王,此时的他,正逢壮年,权柄在手,万邦来朝,百姓安乐,似乎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可并非如此,那个大齐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惊才绝艳的白衣卿相,始终是帝王的求而不得。

裴昭心中有万民,有天下,唯独没有他。

他是拥有至高权柄的帝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若真想要一人,没有得不到的。

可是面对裴昭,他无可奈何,只能自苦。

可是他终究是凡人,有七情六欲,自苦久了,实在孤独。

墙上举杯相遨的苏格,第一次令他动了心思。

若将裴昭看作乘风归去的仙人,那么此时在萧然眼中的苏格,便是仙人坠入红尘染上情欲的样子了。

怎能不令萧然疯狂?

当夜,马车便停在苏宅。

当王公公拿出金牌玉令时,苏父苏母吓呆了,他们这小地方,别说皇帝了,六品大臣都未必见过。

当下受宠若惊地将家中最好的房间打扫好,迎天子入住。

哪知天子指明要独子在身边伺候,苏母喜不自禁,知道这是儿子的机遇来了,虽不指望儿子做出什么大事业,可到底为母者,皆希望自己的孩子好。

于是她连忙把仍在春和楼看戏的苏格叫回了家。

苏格被她娘一路扯着往天子住的房间赶。

“娘,你这么早叫我回家,可是有什么事?”

“哎呦,我儿!好事!陛下点名叫你去他房中伺候,没准你服侍的好了,陛下能指给你一官半职的做做!”苏母笑得合不拢嘴。

“哦…”苏格满不在乎。

“你呀,可守着规矩,千万别惹怒陛下,知道么?”苏母扯着苏格耳朵仔细叮嘱。

“哎呀,娘…疼…疼疼…您轻些,儿子知道了。”苏格疼得呲牙咧嘴,边走边揉耳朵。

“成,你知道就好!娘走了!”苏母见到了房门前,也不好再多说,叮嘱了一句就走了。

徒留苏格站在门前,与王公公大眼瞪小眼,“苏公子,请进吧…”

王公公笑得意味深长,苏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搓了搓手臂,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