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苏徐行动也未动,穆忧见他一脸冷淡,并不惊讶,好似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由得心中咯噔一声,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你?”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苏徐行。

苏徐行冷静回望,眸色深沉:“是。”

他并未反驳,也没什么好反驳的,穆忧迟早知道。

见他承认得如此痛快,穆忧一怔,退后几步,却又霎时怒火攻心,直接冲上去将他按倒在地,双手死死地掐着他的脖颈:“你为何这么做!”

苏徐行被掐得脸通红,双目充血,却还是从牙缝间挤出四个字:“天下大势……”

不是他也会是别人,那为何不能是他呢?只有拥有更多的筹码他才能为母报仇。穆恒的建议确实令人心动,但他自小便知靠人不如靠己,与其寄托于穆恒的承诺,期待他事成之后守约,不如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更何况,比起其他人,有秋姨的关系在,他更会善待穆恒穆忧,而不是赶尽杀绝,对他们来说,明显自己也是更好的选择。

苏徐行已经想清楚了,他不惹事破事也要找上门,惦记他小命的人又那么多,反正随时都可能会死,不如玩票大的!

在苏徐行要抬手召唤墨霄之前,穆忧突然卸力,松开了手,他死死盯着躺在地上不断咳嗽的苏徐行,眸光渐渐变暗,语气也没了往日里的热络:“我看错你了,苏琰。”

这是穆忧第一次叫苏徐行的名字,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见穆忧转身离开,背影决绝,苏徐行心中有些怅然,日后只怕少了一个朋友了,但他不后悔。自他被搅进这些纷争里就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与其做案板上的鱼,不如做刽子手,起码生死由他。

他抚着已然红肿的脖颈,目光冷淡,他这脆弱的小命今日之后总算能有点保障了。

但苏徐行显然忘记了世事无常。

……

城北的大火烧了一夜,鹤城城中的马蹄声、刀剑碰撞的声音也响了一夜。一夜过后,晨光熹微,金色的阳光自东方穿破云层照耀到鹤城之中,那些被血染红的街道早已被水冲刷得一干二净,只余地面上的潮湿和空气中淡淡的腥气。

太阳渐渐升起,冷清的鹤城又重新活了过来,小摊小贩摆出门,贩夫走卒也开始行动。众人见着与往常别无二致的街道,一时间怀疑昨日的大火是不是自己的臆想。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儿?”总有那好奇的忍不住凑在一起闲聊。也不知道是谁先挑起了话题,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聊开了。

“不知道啊,城北失了火,到底是哪里啊?”

“肯定出事了,城北的好多店面外都染了血迹呢!”

“听说是兵备所失了火,所有粮草全部烧完了!”

“啊?!兵备所?!那岂不是出大事了!”

“……”

百姓虽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就能满足,却也不是傻子,如今南疆分了十二城,个个城主都想一统南疆当国主,那兵备所可就是他们一城的命脉!如今命脉被毁,那岂不是明日其他城池的铁骑就要踏过来了?!

过着安稳日子谁也不想打仗,更不想成为刀下亡魂!

正在众人忐忑不安的时候,只见一队士兵提着桶走了过来,人群立刻噤声不敢再说话。却见那队士兵径自绕过他们,到了城中布告墙那儿,唰唰唰刷满浆糊,一口气贴了好几张纸。

待士兵走远了,围观的人群这才一拥而上。

“写了什么?”有那不识字地问道。

“说是从今日起,城中人都要说大琼官话,改用大琼银票……”后面的话没说完,人群已是一片哗然。

这是何意?为何突然让他们说大琼官话?只是不等抗议声起,那人又高声嚷道:“一个月内练好官话者可去城主府领赏!白银一两!”

乖乖!能领赏?!这下,质疑的重点都转到了领赏的真假性上了。

有个会说大琼官话的商户立马站出来:“我会说!不如我们去瞧瞧?”

众人闻言也是万分好奇,纷纷怂恿他过去。于是浩浩荡荡的人群就向城主府进发。

待到了府外,只见已经有几个士兵支了张桌子候在那,见人群围过来也没有训斥,而是沉声问道:“来领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