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王看得欢喜,他早已坐不住了, 起身迎道:“好孩子,难为你在佛堂里住了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
苏陌淡淡答道:“佛堂清静,心清则明,清川很喜欢。”
太后身侧的宫令女官轻摇着金缕扇, 道:“在宫里住了这些日子, 规矩还没学会吗?拜见太后, 当行稽首之礼!”
“清川脚伤未愈,可免了。”安阳王道。
“礼不可废, 废则乱。”宫令女官一板一眼道。
安阳王还要说话,苏陌已然起身。
傅荣忙去扶他。
苏陌摆手:“无妨。”
苏陌撑着扶手, 小心翼翼踩在地面,他感受着脚掌的力量, 每一根脚趾头都苏醒过来,他像蹒跚学步的婴儿迈出第一步,很好,这感觉太棒了,他有些兴奋,又迈出一步。
是久违的行走的感觉。
他仿若不是在这书中世界受了伤,而是刚刚从那座孤岛疗养院的病床上醒来,手臂上扎满了针管,僵硬的双腿还不太灵活,却有一种完完全全可支配身体的真实感。
过去他总是处于魂首半分离的状态,如今这种过分的真实感让苏陌有些不适应。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脚,没有鲜血淋淋的镣铐,没有缠满管子的仪器。
出神间,他听见宫令女官催促道:“季公子是不会行礼吗?”
苏陌回过神来,双手交叠,屈膝跪下,拱手于地,头也缓缓至于地,拜道:“季清川拜见太后。”
大殿内寂静无声。
太后没有回应。
“喵呜~”
不知从哪冒出一只小白猫,从苏陌靴边钻进了裙底,苏陌皱眉,那猫儿在他衣袍下钻来钻去,折腾得欢快,忽的又从外袍的袖里钻了出来,照着他的手指便舔了一口。
沙沙的痒。
如此还不够,又舔了一口。
“南熏殿御养的小狸奴怎的跑到这来了?”容贵妃朝小白猫伸出手,“快,到我这里来。”
小白猫不太乐意地跳进了容贵妃怀里。
“礼也行过了,快起来。”安阳王记挂着苏陌的伤。
“殿前失仪,理当罚跪。”宫令女官冷声道。
苏陌心笑,果然,是要借机惩戒的意思,太后的头疾这是好了?
可他低估了这种跪法,尚未痊愈的双脚很快疼痛起来。
众人皆不作声。
容贵妃更是闲适地抚着怀中小宠,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长薄与清川同罚。”李长薄忽的站出来,朗声道。
温雅的龙涎香笼过来,只见李长薄衣袍一掀,稳稳跪在了苏陌身侧。
“薄儿,你作甚?”太后终于开口。
“太后曾教导长薄,法不阿贵,绳不挠曲,长薄有错在身,无颜为清川求情,只求太后允长薄,陪清川一同受罚。”李长薄道。
苏陌偷偷瞟了他一眼,他一脸认真,不像做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