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言仍旧身姿笔挺地坐在桌边,没动,也没回答,甚至没有分给林澹一个眼神。
……怎么了这是?
……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
林澹这时候根本意识不到现在这听海阁的擦边氛围和暧昧舞曲有什么问题的,他是第一次来三教盟,还以为之前是他刻板印象了,这里的核心地段,风气一直就是这么开放的€€€€毕竟过来之前,关沧海亲口告诉他,要带他来看看攒劲的节目。
林澹思忖着,想要抬脚走回去,问问靳言怎么脸色这么差,可脚下的法阵忽而金光一闪,紧跟着他眼前天旋地转,下一刻,人已经落在了二楼包厢里。
这包厢比楼下舞池边上的位子舒服很多,旁边一整面墙都是凿开的,顾客在墙边,可以不被打扰,又毫无顾忌地尽情欣赏舞池上的“风景”。
林澹快步走去那开放的墙边,垂头往下看去,视线很快锁定在仍旧端坐在舞池边上的那孤零零的身影上,
“不叫月前辈一起上来吗?”
关沧海走过来,笑说:“你那月前辈脸皮薄,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独自做点思想准备,等他做好准备了,自然就会上来了。”
林澹狐疑地转过头,拧着眉看关沧海,心想你和现在这个月前辈形象的掌门尊上,不是头一次见吗,怎么说得好像很了解对方的样子?
该不会,左护法也看出来月前辈就是掌门尊上了?
正想着,关沧海这时拍拍林澹肩膀,
“你尽管在这里等着,我跟你保证,不出一盏茶时间,他肯定上来找你。”
林澹将信将疑,但还是决定在墙边坐下了€€€€左护法专门开了包厢,领他上来,他也不好直接驳了人家的面子,反正也就只要一盏茶时间,待会时间到了,掌门尊上如果还是没有起身上来的打算,林澹那时候再下去找他好了。
这样合计着,林澹便不再多说什么,只盯着靳言的侧脸看。
关沧海大马金刀地在他身边坐下来,手指一抬,送了一碗酒到林澹面前去,自己直接拿着酒壶,喝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喟叹。
这时,舞池上忽而传来“咔哒”“咔哒”的清脆声音,像同时有一群响尾蛇同时摇动尾巴时发出的响动似的。
随着那声音的响起,舞池周边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和喝彩声,甚至有人开始吹起口哨。
林澹被那动静吸引,也跟着往那舞池上看去,就见一群舞姬环绕着正中央一个领舞的年轻女子,同时快速扭动着腰肢,她们腰间挂着的玉石配饰在腰肢抖动的过程中,不断相互碰撞着,发出刚才那类似响尾蛇的清脆声音。
而舞池正中央领舞的舞姬,这时将自己的外衫脱了,丢去看台上,她身上只剩下十分清凉的一套抹胸和短裙,露出一段十分纤细的腰肢,腰带上坠了一整圈的白色玉石配饰,那玉石挂坠在她动作间有规律地摆动着,发出类似某种昆虫交|尾时发出的响声。
这响声仿佛带出一股诡异的魅惑气息,从舞台正中央往周围扩散出去,让舞池周围的看客各个脸上都泛起潮红,开始出现不正常的亢奋状态。
在这样火热的氛围中,独自端坐在桌边的那白色的清冷身影,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而二楼包厢的墙边,正捏着酒壶的关沧海,这时将楼下的情形看在眼里,脸上笑容收敛了几分,喉咙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妖修的媚术,亦正亦邪的擦边功法,竟然出现在三教盟内圈的店铺里。
三教盟这几年,真是堕落了。
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不需要外界做什么,他们自己从内部就要溃烂了,恐怕很快,就要连自己一向在修界努力维持的那所谓“秉持正义,为苍生之道途而不懈努力”的形象,都维持不住了。
想到这里,关沧海摇摇头,暗暗庆幸,幸亏他带着林壮壮跑得快,现在在这二楼,离得远,又有包厢里专门布置的结界保护着,没有被那些个妖修舞姬给魅惑住。
虽说现在这妖修使的不过都是些最低等级的魅惑术法,不过是为了增加氛围感,无伤大雅,对修士的身体也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可是壮壮的修为太低了,刚才如果继续待在那舞池边上,指不定要被那一群妖修勾成什么样,这要是果真中了媚术,关沧海回去铁定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虽然经常动不动就惹掌门生气,时不时就会被误伤,可是他还没有胆大到敢公然挑衅掌门的底线,否则他这条小命可能真就保不住了。
正想着,包厢房门外,传来一道陌生而强大的气息。
关沧海的眉眼顷刻冷下来,放下酒壶,提刀往门外走,丢下一句: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小犬,你待在此地,不要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