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挑挑眉,看向逢霜的目光充满戏谑,逢霜下意识低头看自己衣冠是否整齐。

逢霜不好意思别过头,红晕从耳根蔓延到脖颈。他额上那炉鼎印记还没彻底消去,剩下淡淡的红,像暮春最后一片褪色的花瓣,漂亮得让温枫良移不开眼睛。

知晓逢霜脸皮薄,少年说:“你先去沐浴吧。”

逢霜脸更红了,想瞪温枫良,却又记起这场云雨是他不想温枫良多问,主动的。

“有情人做风月事,没什么好羞耻的,快去吧。温枫良留下。”

逢霜也确实想沐浴,他掐了个净身诀,依旧觉得身上黏黏糊糊很不舒服,他犹豫一下,趁温枫良没注意给少年发了个传音,示意少年不要说漏嘴。

温枫良目送心上人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果然同逢霜想的一样,拐弯抹角向少年询问逢霜的事。

少年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又反过来问温枫良梦中之事。

温枫良默了几息,他在梦里没再听到少年声音后不久,便已发现那个逢霜不是真正的逢霜。

那梦境不再是他的逃避之所,而是困住他的囚笼。

不,准确来说,那不是他的梦境。

他试了好多次,次次都以失败告终,转机是在那个假逢霜为他挡刀而死时,他情绪波动太大,那梦境产生一丝裂隙,被他抓住机会。

“是旧天道,”明昭殿中,少年屈指敲敲桌面,道,“他想把你留在那里。”

“我知道。”

温枫良偏头望向窗外,逢霜换了身衣裳,腰间坠着枚玉佩,长发高高束成马尾垂在身后,正朝他们走来。

温枫良露出个笑容,没回头,声音很轻道:“我还知道,我若不醒,他只有死路一条。”

少年也不瞒他,老实道:“不错。”

那段时间,逢霜连后事都安排好了。

掩在衣袖下的手指蜷了蜷,温枫良想,那时逢霜冒着危险入梦唤他,他不仅不愿醒,还将逢霜强行逐出梦境时,是怎样的心情?

逢霜会不会觉得他怯懦没担当?

温枫良胡思乱想间,逢霜已走进屋中,少年摆摆手示意逢霜不用行礼,道:“坐吧。”

逢霜挨着温枫良坐下,见温枫良脸色难看的紧,先看了看少年,少年耸耸肩表示自己什么重话都没说,又放柔声音,问道:“在想什么?可是前辈说了不该说的话?”

“不关前辈的事,”温枫良摇摇头,抬眸看着逢霜,一字一顿道,“我好后悔。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他不该在失忆后明明动了心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他不该听旧天道的话,折辱欺负逢霜,也不该因害怕逢霜不会原谅他,选择逃进梦里。

逢霜握住温枫良右手,缓慢一笑道:“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温枫良语气郑重地说:“我以后不会再犯糊涂了。”

逢霜任由温枫良握着他的手,把茧内发生的事情尽数说了。

先前温枫良一门心思全在逢霜身上,逢霜又不想他多问,故而逢霜跟他说的并不多,此时听逢霜再次谈起,竟后背一凉,冷汗湿了里衣。

早在太昌祖神陨落前,已算到后世有天道会乱世,祖神算不出具体时间和人,便不着痕迹留了一手。

那本能回溯时光的功法,便是太昌祖神留的信号。

温枫良眨了眨眼睛,有些没回过神。他一次又一次重生,一次又一次看着逢霜死在他面前,都是太昌祖神计划好的?

碍于空间法限制,逢霜也不是很懂,少年身为天道,听到逢霜说那本功法的来历时,就已经明白了。

旧天道想用温枫良来扰乱这个时空的稳定,却不知太昌祖神早有准备。楚映越他们参不透那本功法,是因为温枫良才是太昌祖神选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