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珩帮他看:“有喜鹊想筑巢,来找材料,布丁在保卫螺丝钉。”

看起来小狗布丁很英勇,目前不需要支持,系统的改装工作也很顺利,没关系,厉珩一会儿也会出去帮忙。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好像不能说话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反正多半时候厉珩都能猜到,猜不到也很有趣。

厉珩等季斓冬把一个包子吃完,又喝了两勺汤,包子不大,季斓冬吃下的量并不多,但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厉珩拿过茶水给他漱口。

厉珩问:“去晒太阳吗?”

季斓冬已经有些犯困,慢慢闭上眼睛,听见声音,睫毛颤了颤,又张开。

厉珩笑了下,他摸了摸季斓冬的胸口,掌心静静贴着,捧住那一点微弱的心跳,他低头轻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看到季斓冬眨了下眼睛。

他就把季斓冬严严实实裹好,抱出去找到最暖和的位置晒太阳。

鏖战喜鹊的布丁嗷呜一声,立刻退出战斗飞奔过来,变成小狗毯子护住季斓冬的膝盖,系统也在百忙里弄出大号记忆棉人体工学蘑菇枕。

厉珩加入战斗,也加入房车改造工程。

布丁陪着季斓冬舒舒服服睡着,一觉睡醒太阳西斜,把爪子轻轻搭上季斓冬的手:“……呜。”

太阳西沉,点着了半边天的火烧云,有些烫眼睛,通红的余晖垂下来,轻轻搭在季斓冬的肩膀上。

身影的边界变得很模糊。

季斓冬回过神,眼睛动了动,收回视线。

笑了笑。

他抬起手,摸摸已经长得很有分量的布丁,握住不停轻轻扒拉自己的两只毛绒绒的小狗爪。

在这种氛围里,生出“不如停在这里”的念头是种再自然不过的事,不过想一想也不意味着要去做。

这只是种看似和善而富有吸引力的蛊惑,一方面它不替被留下、被抛在原地的人着想,不去考虑是否会繁衍出新的痛苦毒草,另一方面它只不过是在蛊惑人做个懦夫。

十五岁的季斓冬没想过当懦夫。

二十五岁也没想。

季斓冬已经和它鏖战日久,留下一身狼狈伤痕。

埋了季然的白人生父,他的生母状若疯癫叫嚣着要同归于尽,把剔骨刀狠狠捅进这具身体那天,只要他稍微往前倾一倾身,就解脱了。

为什么不呢。

季斓冬抬头看见厉珩,弯了下眼睛,抬手帮他擦擦脸上蹭到的机油,摘下几个蘑菇,他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厉珩吧。

厉珩自己大概都忘了。

有那么一年多时间,公平起见,他把一些对他而言唾手可得的证据丢进厉珩的邮箱。

于是还是新人的厉探员破案简直神速。

这也就意味着坐火箭升职的厉珩要开记者会,要面对相当刁钻的、陷阱重重的问€€€€在话筒后的人影问到“什么人在给你秘密提供证据”的时候,十七岁的季斓冬正对着一台报废的游戏机走神。

季斓冬拆解了季然的游戏机,解剖了所有游戏带,这并没带来什么好处,他完全没有体会到报复的快感。

他脑中那片浓雾,慢慢扩散,覆盖到每个区域和角落。

然后电视里的厉珩问:“你们想甄别叛徒吗?”

这话尖锐,不少人脸色微变,厉珩已经继续说下去:“不用找了。”

他说:“我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