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无比认真地回答:“以后都想。”
以后都想。
陶岁望着灰蒙蒙的天,在心里无声地重复了一遍,眼前不知是被窗外的雨模糊了,还是被涌上来的眼泪,即使一切都已面目全非,被拙劣地粘合后留下了无法忽略的痕迹,他也还是想要见到闫衷。
以后都想。每天都想。
雨越下越大,陶岁忽然觉得很冷,用手指蹭掉眼泪,想回到床上去,身后却伸出一双手臂,带着烫人的温度将他搂紧,严丝合缝地贴住他单薄的后背,呼吸和心跳都近得犹如嵌进皮肤血管里。
陶岁手脚都瞬间暖和起来。
他很是惯性地缩进那股熟悉的气息中,寻找热源。
他还是要躲到这里来。
或许还没有面目全非那样惨烈,因为他和闫衷是撕不开的两个,骨头和血肉都长在了一起,要分开,也会愈合,留下足以让两人都心有余悸的疤痕。
陶岁闭上眼,靠在闫衷肩膀,任由闫衷将自己抱起来,却不肯放他回床上,在房间里伫立又徘徊。
他陷入深深的梦境里,要睡到天昏地老都不醒来,若是闫衷第二次将他抛弃,他就再也不要回到这里来。
第28章 蜗牛
陶岁被迫请了三天假才能回学校上课。
孟雏一直在给他发消息关心他的伤口情况,知道他回学校了还特意买了一大堆面包零食来找他,看他手上缠着绷带,也没让他提,全是裘寸晖拎着。
他盯着那么大一个袋子,和孟雏脸上关切的表情,莫名想到了扎着红丝带的果篮,经常出入病房的那种。
孟雏就像是会抱一大束花提一个大果篮来医院看望他的人。
他把怀里的蛋挞也递给孟雏。
他和闫衷说过是送朋友,闫衷就用盒子帮他把蛋挞装了起来。
“谢谢岁岁饲养员~”孟雏笑得脸颊上的软肉堆起来。
“要趁热吃。”陶岁小声地提醒。
“好的!”
孟雏迅速回头喂了裘寸晖一个。
中午闫衷在学校门外的路口站着等陶岁,手里提着几个饭盒,还是戴着那顶鸭舌帽,脸遮了大半,来送了饭顺便看他一眼就走,走之前用手语叮嘱他记得换药。
他书包里有闫衷早上准备好的喷剂和药膏,止疼片,纱布,绷带,用一个分了格的小盒子装着,打开一目了然,甚至还在盖子上贴了手写的步骤说明和注意事项的便签,就好像他是那种几岁的小孩子,少了这些就没办法照顾自己。
但当陶岁给自己换药疼得龇牙咧嘴出一身冷汗时,他又不得不承认,闫衷似乎真的更擅长照顾他,比他自己还要擅长。
以至于这天下午到家他都不怎么高兴。
闫衷做了双皮奶,放了他最喜欢的芒果,用勺子喂了他两口,见他红红的眼角淡去了颜色,俯身在他额头上吻了吻,去准备晚饭了。
陶岁窝在沙发上吃完了双皮奶,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有些矫情,可他看了眼闫衷,也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还频繁地在做饭的空当里走过来看他几眼,接过他手里的空碗放进水池。
他想起来,放药的小盒子里,还有一格,放的是水果糖。
受了伤,闫衷也不让陶岁抱小白,一抱就拎走,有时候连他一起拎,拎小白进窝,再拎他进房间,门一关,意思很明显€€€€不准抱。
陶岁后来只能望着小白渴望的双眼无奈地叹气,摇摇头,喂点肉干火腿肠作为补偿。
这段时间他伤口恢复的情况还算不错,闫衷每天准时准点一次不落地给他换药,还常给他熬骨头汤,虽然他并没有伤到骨头,除了早餐总是有点讨厌以外,午晚餐都堪称丰盛,就连晚上睡觉闫衷也几乎都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只为了拦住他睡觉爱乱动的习惯,以免碰到伤口。
就是洗澡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