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凤这暴脾性,说:“你说如何?”
兰陵王沉吟了一番,说:“今日不战,暂且收兵。”
“收兵?”领军将军韩凤还没有说甚么,身为秘书郎的祖珽却先一步开口,说:“排兵布阵已经如此,大王竟然要鸣金收兵?大王您可知道,出兵一次需要消耗多少粮草,如今不战而屈,乃是我大齐之耻辱!难不成……真的如同周贼所说,大王与那周贼主将,有甚么不可告人的干系?”
兰陵王听着祖珽的质疑,面容却没甚么波动,不为旁的,正因这近些日子,高长恭一直在面临各种质疑,他从潼关前线回到邺城,被软禁了好一阵子,天子这才下令让高长恭来到前线,戴罪立功。
面对如此质疑,兰陵王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平静的看了一眼祖珽,说:“对方有稽胡相助,在水面上便是如履平地,我军根本没有准备,如此贸然出兵,倘或损兵折将,难道不比出兵粮饷的损失更大?到时候秘书郎可担待的起这个责任?”
祖珽冷笑一声,他虽知道这个道理,但祖珽向来不服气武官,正巧了,这里也有一个向来不服气文官之人,那便是韩凤,韩凤此人看不起文官,他看到文官便浑身不舒服。
如果是一个文官和一个武官争辩,别管这个武官是不是韩凤的仇敌,以前有没有嫌隙,韩凤也不会管争辩的内容,一定会帮助这个武官说话,韩凤便是如此一个人。
在历史上,祖珽陷害落雕都督斛律光之时,很多人都碍于祖珽的权威,不敢替斛律光说情,韩凤却不然,不惜触怒威严,为斛律光争辩,但最后结果可想而知,斛律光还是死了。
韩凤一看,立刻便帮着兰陵王,对斛律光说:“主将,我也觉得今日不宜进攻,干脆鸣金收兵,咱们先回去商议对策,总有办法治了这把子周贼小儿!”
斛律光此人虽是武将,但是心思细腻,懂得兵法,而且他乃是军中主将,考虑的自然需要更加全面,他比韩凤考虑的要多很多,仔细思量下来,兰陵王所言的确在理,周师有恃无恐,还拉拢稽胡,如果贸然出兵,在水上绝对讨不到好处不说,很可能还会被埋伏。
斛律光沉吟了一番,低沉的说:“鸣金,收兵!”
“将军!”祖珽还想据理力争,斛律光已经说:“不必多言,传令下去!”
祖珽只好依言传令,很快鸣金之声响起,排列好阵型的战船缓缓收拢,准备撤退。
兰陵王站在甲板之上,朗声说:“今日我齐军暂且收兵,希望您们周师好自为之!”
杨兼笑眯眯的趴在战船的栏杆上,很是悠闲的说:“这句话,应该是兼奉送给你们的,好自为之,下次见面儿,我可不放水了啊!”
雾气弥漫,齐军的战船缓缓撤退,队形眼看着已经凌乱,渐去渐远,就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一直没有说话的郝阿保突然狰狞一笑。他的面容比旁人都要清俊的多,又不是高大的类型,笑起来应该无害才是,但郝阿保一笑起来,整个人突然锐利,充斥着一股子野性难驯的错觉。
幽幽的说:“是时候了。”
他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杨兼却听懂了,笑眯眯的说:“对待以前的老东家,你还真是不遗余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