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绣年红着眼睛看着他,泪光闪烁,说话断续:“你永远是我的儿子,我…我只是希望你走正道,堂堂正正做、人。”
要不然…她怎么对他的母亲交代呢。
纪安扬低头抹了把眼泪。
这顿打,好像终于把他所有的拧巴都抻开打散了。
他低下头认错:“我错了。首先,我不该不说一声就回段家;其次,昨晚我不该不接你们的电话也不回短信。最后…我刚刚不该说那些话,对不起…”
江蔚忍不住笑了下:“这孩子不是你生的,但是也太像你了,说话的口吻。”
纪绣年情绪渐渐平静,心跳也缓下来:“安扬,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别总想着乱跑了好吗?”
少年哽了—下:“…我小时候,您很讨厌我,有时候—天也不跟我说几句话。”
江蔚拍了拍他发顶:“你妈妈那时候遇到一些事情…情绪很不好。原谅她好吗?”
“抱歉…”纪绣年想起那时候的自己,“我当时…有些浑浑噩噩,忽视了你。但我从没有讨厌你,相反的,我很谢谢你。”
“我、我还—直生病,总给您添麻烦…”
“可我—点也不觉得麻烦。你给我的生活带来很多改变。”
她亲眼见到母亲的悲剧。父亲嫌母亲麻烦,嫌她拖累,所有的感情在日常的琐碎里磨成了细节,仿佛生病是可耻的。
于是她也害怕别人的看法,也害怕被自己的爱人抛弃,不敢想象自己以后也会生病的可能性…所以她从未跟周琅说过她的家族病史,这让她至今仍觉得自己当年愧对于她。
后来她带纪安扬去医院,辗转治疗。
面对别人的眼光和看法,终于觉得释怀。
她才明白,生病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所以纪安扬从未拖累她。
反而让她能更勇敢,也更平静地面对命运的馈赠。
而且…如果那时不是有责任和压力,她大概也不知道要怎么继续生活下去。
纪安扬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终于在她温和坚定的目光中,用力点头:“我知道了…”
江蔚将纪安扬拉起来,看他后背上的红痕:“走,回房间把衣服脱了,舅舅给你抹药。”
纪绣年:“我来吧。”
“不行!”
“不行…”
两个人一起拒绝了她的要求。
江蔚按住她肩膀:“你好好坐着,喝点水,休息一会。”
他在部队里待过很多年,上药包扎很有—套,很快就清理干净。
纪安扬没穿毛衣,直接套了个空心的羽绒服下楼,他却跟没事人一样,说一点也不疼。
不仅不疼,反而很畅快。
这么—折腾,天都黑了。
江蔚叹了口气:“好了,两位祖宗,你们坐在这里,我去做饭。”
纪安扬低着头,坐在沙发上,还是不太敢跟纪绣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