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发病不仅让时学谦尴尬已极,也让同事们对她充满同情,项目进展不顺,总工程师的职位连番换人,处在她那个位置上所面临的压力,换做谁可能都无法承受。陈三省想下班后去看望她,也被婉拒。
那也是时学谦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恐怖的濒死感,那种精神错乱的绝望感像一个牢笼,困住了她已经不堪重负的大脑。
可是就在痛苦的边缘,她的脑海中却也交错冒出了一些以前从未有过的奇异影像……
高山流水,江湖飒沓,白衣佳人,世外桃源……
这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支离破碎的片段让她既惊讶又隐隐觉得熟悉。
待情绪被镇定剂平复之后,在和吴言的交流中,时学谦将这些还残存在脑中的情景告诉了她。
吴言心里立刻敏感的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作为一个阅人无数的心理医生,吴言预判这没准是精神分裂症的前兆。
“这些影像,你之前经历过吗?”吴言准备认真了解一下,好做判断。
时学谦摇头:“没有,从没经历过,不过……”
“不过什么?”吴言小心的观察着时学谦每一个表情动作,语气很温和:“不着急,可以慢慢想,慢慢讲。”
时学谦想了一会儿,说:“不过,我觉得那些画面,和我以前做的梦很像,只不过以前每次做了梦一醒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而这次是在白天,在我没睡觉的情况下跃入了我的脑海。”
吴言追问一遍:“什么?你还做过这方面的梦?”
“是,经常做,从……十几年前开始吧。”时学谦有点困惑,“不过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好吧。”
吴言将这个情况记录下来,她心里的不妙感越发强烈,甚至推测时学谦会不会是常年伴有幻想症等精神疾病,如果真是那样,那就不只是需要暂停工作一段时间的问题了。
不过还不能妄下决定,吴言心里很谨慎,面色却依然是让人舒心的缓和,她又问了一些细节:“你说你曾经梦到过类似的场景,而醒来却不记得了,那么,既然不记得,为什么会确定这次惊恐发作时脑子里冒出来的影像就是曾经梦里的那些呢?你不是……不记得了吗?这在逻辑上说不通。”
“是啊,说不通……”时学谦喃喃道。
“那你怎么就确定……”
“……感觉。”
最终,时学谦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感觉?”吴言琢磨这这个词和时学谦在说出这个词时的神情。
“是。吴医生,我只能这样给你解释。”时学谦点点头,“其实从很多年前起,我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虽然与现实无关,但却很重要的事,很重要的经历,很重要的……人。这种熟悉的感觉能让我分辨出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