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这一想法在一次讨论中告诉了同事们,研究员们都表现出郁闷的沉默。
郁闷是当然的,因为以氕原子做类比推导出来的氘氚方程,即使再接近,也只是类比,与真实方程肯定有些微偏差,类比方程所导向出来的一切性质也大概率是准确的,可万一有哪一点与真实不匹配,而具体实验中又偏偏撞到了这一点上,那只能自认倒霉。
或许是头两年整个团队精诚团结得出的这项基础方程的历程过于艰辛了,让大家都不约而同都忘记了一个基本的科学事实,那就是:
“对于一个物理问题是否可以采用一定的理论模拟计算方法,要看在这种理论模拟计算的条件下得到的预判结果是否与实验相一致。”
永远是实践推翻理论,而从来没有理论否定真实实践的。
时学谦不得不遗憾的告诉大家,“也许,我们有必要重新回到起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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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路漫漫
在讲出这句话的时候,时学谦的心里泛上来一抹难以言说的悲伤和愧疚。
因为早在很久以前,陈三省坚持用氕来模拟的时候,她就提出过氕原子的局限性问题,并且谏言当时还是总工的文震铎不妨用氦原子试一试。
可是她对自己在这一领域的熟悉度并不自信,她总是相信别人,总是小心谨慎,总是认为别的年长的专家们的判断要优于她。
就像从她第一天进入基地时就告诉自己的那样,这并不是她一个人的项目,这是整个国家的项目,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由着她自己的想法,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因此她尽可能在研究中听取别人的意见,悉心学习,努力求教。
可是她偏偏忘了,她来这里不是来当学生的,她也是决策的一份子!
深夜里,时学谦辗转反侧,越想越愧疚,如果她能早明白这一点,也许就不会像蝴蝶效应般从源头开始产生这么多细微的偏差,也许实验就不会失败,也许……那十五位专业技术人员也不会就这么没了……
接下来的工作自然是讨论如何修正基础原理,有几位理论物理学家认为干脆重新来一遍,有些则认为只需要根据这次失败的经验适当调整几项参数,有些觉得前者太费事,后者太粗糙,不如在以前工作的框架上将氕原子替换成别的原子,做部分的重新计算就可以了。
时学谦选定了折中的第三种方案,而替换原子,自然是氦三原子(he-3)和氦四原子(he-4),he-3来类比氚,he-4来类比氘,这样计算的复杂度虽然要比单一的氕原子大很多,但介于已经有了陈三省之前耗费心血拟合出的氕原子的全套计算模式,现在要做的只是套用一遍就行了。
“光年三号”超算中心再一次被秘密征用,这一次不需要大动干戈,只用了两个月就得到了新的状态方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