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儿丝汀接过那叠文件,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说道:“拿到学位之后,我可以继续在时教授的实验室工作吗?”她的神色有点不自然,看向时学谦的眼睛。
时学谦波澜不惊的眼睛审视了她一圈,宽和的笑了笑,说:“当然可以,你在麻省理工读了四年的博士,又在我这里有一年的助理研究员经历,一直以来,你的工作都很出色……”
还没等克莱儿丝汀高兴起来,只听时学谦接着淡淡道:“……不过,等到那时,我已经不再负责这个实验室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向新的负责人推荐你的。”
“什么?!”克莱儿丝汀惊讶道,眼睛突然睁得很大,“您以后不会留在麻省了吗?那您要去哪?”
时学谦道:“大概要回国工作。”
克莱儿丝汀又问:“回您的国家工作吗?做什么?去研究院,还是在大学里任教职?”
涉及保密,时学谦当然不会再多说,她沉吟了片刻,只道:“这些我还都没有考虑好,以后再说吧。”她笑了笑,说:“你问这么详细做什么?我都已经说了,即使我要走,也会提前为你写推荐信的,你不必担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说道一半,克莱儿丝汀说不下去了,对于时学谦要离开并且答应替她写推荐书这件事,她并没有多么高兴,反而觉得难过。
她看了看时学谦,并没有要走的意思,看着她的衬衫,笑道:“时教授,看来你这一个多星期在纽约过得很开心。”
时学谦也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着装的确打破了往日的常规,脑中蓦地划过了一个人的倩影,便也露出了一抹笑容,回道:“是,过得的确不错,弗伦克尔教授的专利项目做的很顺利。”她看了看表,说道:“组会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好的。”克莱儿丝汀没有机会再多问,就跟在时学谦的身后走出了办公室。
时学谦一回来,课题组的同僚和学生们都知道,加班的日子又要来了,但是他们没有人提出过怨言,因为他们都清楚,时学谦本人,是全组加班时间最长的一个。
在大牛手底下干活,果然是绝不会轻松的。
这次组会整整开了四个小时的时间,时学谦几乎是事无巨细的过问了各个项目的每一个环节,安排好后续任务,才又回到办公室里。
直到夜里十二点半,她才再次从办公室离开,回到校园里的一个公寓内。
回到家,看着同样只有黑白二色的空间,听着夜色下虫鸣的声音,时学谦的心头忽然袭上了一股没来由的孤独感。
从未有过的感受。
如果一个人从小到大就只有孤独的底色,那么她不会觉得孤独有多么可怕,可是若有一天,出现了一个人,让她尝到了陪伴的温暖滋味,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当她再次回到原先孤独的状态的时候,便会觉出那种寂寞如雪的难捱。
乔樟,就是时学谦生命里那突然出现的一剂致命的毒药,致命的温柔,种在她心里,便会生根发芽,再也除不掉。
时学谦没有像往常那样按部就班的洗漱睡下,而是在家门口停步,就那么坐在了房前的台阶上,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