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舒惠静就连哄带骗地从老爸那里弄来了一张中心商场的会员卡。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万事大吉€€€€排行榜上的前三成绩是他自己在这个店完成的个人成绩前三,而且是他刷了那么多次才刷出来的最佳结果。想要超越自己的历史最好成绩,哪有那么容易?
运动会结束后一个月,舒惠静终于成功刷新了自己个人第二最好成绩。
可是,看着刷新后的排行榜,他傻眼了。
排行榜上是取每个账号的最高成绩,顶着正确的“肌肉男”昵称超越自己的前最佳成绩,也会只有一个成绩。
而且,哪怕“肌肉男”分数比“贻贝男”高,也不会直接覆盖掉“贻贝男”的排名和分数,而是将“贻贝男”往后挤。
情况变成了这样:“贻贝男”占据1、3、4这三个位次,“肌肉男”占据第二位。若是想让“贻贝男”的名号彻底消失于这个排行榜,舒惠静要再达成两个条件中的一个:
第一,他还需要至少两张商场会员卡,再注册两个名字。并且,这两个名字旗下的那个舒惠静,舞蹈水平还要超过“贻贝男”;
第二,招募比他还擅长跳舞毯项目的高人,也需要至少两人,用实力把“贻贝男”挤下去。
都难如登天!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靳文蕾和潘梦影拿舒惠静“贻贝男”的称号开了一会儿涮,又说起了正事。
靳文蕾说:“原来你这么厉害啊,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跳得这么好,干嘛不参加咱们班的集体舞呢?这比赛有你,稳了!”
潘梦影也附和道:“是啊,刚才那首二次元歌曲节奏那么快,我光看屏幕上的那些箭头都看得眼花缭乱,你居然还能跳得那么轻松。真是大神级别的厉害啊!”
听见两位女同学毫无保留的表扬,舒惠静非但没有感到兴奋,反而神情复杂地低下了头。他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别说了,你们这样夸我总觉得怪怪的。跳舞是你们女孩子的活动,我一个男生爱玩这种游戏,今天还被你们发现了,可别乱说出去啊……”
这话说得,无论是前舞蹈特长生靳文蕾,还是考虑转舞蹈特长的前体育生潘梦影都能轻松反驳。靳文蕾道:“你少给我扯蛋!什么叫女孩子的活动?好多舞蹈形式都需要男演员。芭蕾舞剧看过没?男舞者不少,剧里还要托举女舞者的,还要做独立的跳跃、旋转等高难度力量型动作。男生跳舞怎么就丢人了?”
想想也有道理,但心里的那道关却一直过不去。舒惠静叹了口气:“可能是因为我从小被嘲笑过吧,因为名字像女生,所以做任何能和女生联系起来的事情,都会觉得不太自在。”
潘梦影对他的心理倒是非常理解。虽然她没有因为这个被嘲笑过,但因为父母对她和男生的接触如此严厉,哪怕收交作业,查背课文这样再正常不过的活动,曾经的她也会感到有些不自在,担心和男生说一句话就会引起对方的误会,被写情书告白,最后被父母发现、责骂,甚至混合双打。
当然,现在的潘梦影,已经逐渐摆脱小心翼翼的心理,变得更加大方开朗。
靳文蕾更加心直口快:“别人说你名字像女生,你做女生更喜欢做的事,就要嘲笑你?而且你还觉得不爽了?凭什么呀,我们女生地位天然比你低一等吗?”
眼看靳文蕾都开始习惯性地掰手指,咔咔作响的声音就像一阵阵警铃敲在舒惠静心上,他连忙辩解道:“不是,不是这样的……”
哪怕他内心也隐约觉察出,把男生叫做“娘炮”是对男生的侮辱,但把女生叫做‘女汉子’,却好像是在夸她,潜意识里也带了些不对等的意味。
靳文蕾没有意识到她的习惯动作已经对舒惠静带来了一片小小的心理阴影。
她继续道:“我在格斗社和人对打,如果我眼里只有性别,那么整个社团只能找到一个人对打。而搏击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面对更多的对手,习惯不同人的格斗风格。再说了,社里那么多男生,能打得过我的也就两个。”
这话听起来就更像威胁了!舒惠静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眼见事态有些不对,潘梦影连忙转移话题,称赞道:“不管怎么样,你跳得这么好,就应该参加集体舞。我们也就勉强把整支舞顺下来一遍,换队形的流程给练出来了,脚下动作却远达不到你这么精准的水平。”
舒惠静知道自己无法推脱,只能满口称“好”。
接着,他在两人的注视下又跳了两首快节奏的歌曲。跳完这两首歌之后,无论靳文蕾怎么劝说,他都不愿再跳了。
运动会将在星期三举行,到了星期一下午,潘梦影把集体舞项目的队员召集起来,也把舒惠静加了进去,想看看效果如何。
高松然也对此很感兴趣。星期一早些时候,他从潘梦影那里听说了她和靳文蕾在中心商场电玩城的奇遇。
于是,他把舒惠静叫到自己跟前,身为英语老师,一定要抓住这样绝佳的教育机会,提醒他不要再犯把“肌肉”拼成“贻贝”这样让人哭笑不得的错误。
实际上,这只是借口。高松然把舒惠静单独叫来聊天,是要鼓励他在某条道路上继续走下去。
因为高松然已经猜到了舒惠静天赋词的意思了:“手足”,不是“收租”,也不是“兽族”,而是“手舞足蹈”。
这个成天想着如何宣扬自己男子气概的同学,曾把跳舞视为女生的活动、觉得丢自己大男人脸的同学,到头来最适合的职业道路居然是舞蹈家,属实有些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