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老李莫名其妙:“啊?我以为你们知道。滕坤那媳妇来的时候挺着肚子,住下之后又过了几个月就又生了个儿子,他家一共两个孩子啊。”

仿佛一道惊雷劈下,奚斐然和滕时都震惊了。

“滕仲云有个弟弟?”奚斐然不可置信地看向滕时,后者摇了摇头,和他一样时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

“是啊,叫什么来着……什么风……”老李敲了敲头,“记不清了,反正小名叫小风。”

“然后呢?”奚斐然急问,“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后来,滕坤干起了修工的活,村里有谁有什么电器坏了,就拿过去找他修,也算是个营生,但他本身好像有很多的存款,也不指着这些活赚钱,”老李深吸一口气,“不过他们住下不久之后,大家就发现那个叫仲云的孩子不太正常。”

“怎么不正常?”

“他太聪明了,村里的老师说他什么题都会做,几乎不用怎么学就能考第一,甚至高年级的题他也都是看一遍就会,但这不算奇怪的,毕竟聪明人也有很多,关键是,他好像没有感情和是非观。”

“我记得有一次听说,他同桌的小朋友没有跟他打招呼就借用了一下他的橡皮,结果他直接掰断了对方的大拇指,被老师和家长抓过去质问为什么,他只说‘那是我的东西’,他既没有因为被发现而害怕,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内疚和后悔,平静得就跟他掰断人家大拇指是所当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似的!”

“后来类似的事情又发生过好几次,学校就不留他了,劝他回家自学,那时候他的弟弟小风已经三岁了吧,他妈就每天在家带着他们俩。”

“滕坤那时候也不知道干什么,经常往林子里跑,每天不着家,和他老婆的关系也越来越差,我经常半夜里听到他们吵架,还砸东西……哎哟真是,我猜啊,就像我说的,他放不下当初发生的那些事情,他被兄弟背叛,又背叛了兄弟,这件事对他的刺激太大,已经把他的脑子弄坏啦。”老李唏嘘不已。

滕时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攥紧。

“这个滕仲云真不是个省油的灯,”老李话音一转,“他在家休学之后,周围就怪事不断,先是我家养的鸡和兔子接连丢了好几只,后来邻居家的猫又丢了,我们一开始以为是黄鼠狼,放了好久的捕兽夹都没抓到,后来暗中装了监控才发现,竟然都是被这小子偷的!”

“他妈的!”老李的情绪激动起来,“我跟邻居蹲守在监控前,等着他再一次对我家的兔子下手的时候,直接上门讨说法,结果你们猜发现了什么?”

“这小子正把自己自己关在后院的柴房里,把兔子的四肢都固定在桌子上,用小刀一点点往兔子的肚子里捅,那兔子还是活的,他就在那欣赏着,还笑!我这辈子从没有听到兔子那么叫过,凄厉得让人不忍心听。那是纯虐待!这孩子就是个变态!”老李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他母亲在屋子里照顾小风,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大儿子都做了什么,听见我们的声音赶过来,看见柴房里他大儿子做的一切,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后来这小杂……滕仲云为了报复我们,还往我们的菜地里泼了石灰水,菜苗全死了,而且之后都不能种了!我们还找不到证据。”

滕时沉吟片刻,他上辈子早就知道滕仲云的心问题,所以并没有太奇怪:“虐待动物、没有同心、缺少基本的情感……这都是反社会人格最典型的标志。”又问老李,“滕坤平时对孩子的态度是怎么样的?”

老李不知道反社会人格是什么东西,听了后半句倒是懂,直叹气:“还说呢,他大部分时间不在家,在家的时候对孩子不是打就是骂,他自己都没弄明白怎么活,更何况对孩子呢,我感觉他甚至把孩子也当成假想敌,不过也是那小混蛋应得的……”

滕仲云的童年在老李的叙述中已经大概在滕时心中成型:

一个大概率天生反社会人格的孩子,又在很小的时候经历了搬迁的不稳定影响,导致了安全感缺失。母亲的经历又大多放在新生儿身上,对他有所忽视,最主要的是父亲受精神刺激的影响,每天对他进行“不能相信任何人”的熏陶和冷热暴力的轮番虐待,在这样的环境下,人不走向极端都不正常。

而在这样的情境下家庭中的又一关键因素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滕时问:“他和他弟弟关系怎么样?”

那个自己从未听说过的叔叔,会在滕仲云的人生中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这个嘛……”老李一时竟有些犹豫。

奚斐然又要掏钱,但是没想到这次竟然误会了老李的意思,老李摆手:“不不不,我不是故意卖关子,你们给的已经够多的了,我只是不知道怎样形容。”

“不着急,您慢慢说。”

老李喝了一口水:“起初滕仲云对他弟弟和对那些兔子一样,他母亲一不注意他就把弟弟抱走,有的时候往水缸里按,有的时候倒挂起来,就是想看他弟弟哭的反应,后来被他母亲狠狠揍了几次之后就长了记性,不再明目张胆地伤害他弟弟了,反而走到哪都带着他弟弟,把他牢牢的拴在了自己身边,渐渐地,周围有谁想碰他弟弟都不行,他非常认真又尽心地把人保护了起来,又给他买糖吃又照顾他,变得对这个弟弟非常好。”

奚斐然忽的感觉有点心虚,下意识看向滕时。

他对滕时也是这种感觉,恨不得把他藏起来,走到哪都拴在身上,不想让其他任何人碰他。

“这是为什么?”滕时有点难以解这种转变。

老李摇头:“我也不懂。”

“占有欲。”一旁的奚斐然摸了摸鼻子,“他把他弟弟当成了他的私人物品,只有自己能动。在这样一种压抑的生活环境中,有这样一个稚嫩又单纯的小生命,就像一张白纸。滕仲云发现自己迫于母亲压力不能伤害他,但是可以操控他的心智,让他完全的依赖自己,这样带来的心快-感远比虐-待他更强,所以他转变了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