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到了她,却又不曾真正得到。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直到那一刻才明白,原来自己真的不配。
可不配又如何,她此一生执念已深,只怕是命尽之前,再也退不得半步了。
所有的画面,终在这一刻随着画境一同模糊。
最后,化为一抹墨色灵光,又如烟般消散而去。
大家依旧围着一张圆桌而坐,朝云也依旧静静坐在床头。
屋内再没有任何逼问,每一个人都很沉默。
沉默中那第一声响,是幽砚倒茶时壶身碰到杯口,与那茶水倒出时的声音。
她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茶,都没喝完,便又递给了旁侧愣着的亦秋。
亦秋怔怔接过杯来,低眉看了一眼,无意识沿着那一处极淡的唇印将余下茶水饮了下去。
而后,抱着手中茶杯,一时有些茫然无措。
“我看天色快亮了,我和月灼去为大家备些早点吧。”渐漓说着,轻轻扯了一下月灼的衣袖,两人溜似的离开了这无比尴尬的房间。
熏池在一旁皱了皱眉,显然觉得十分尴尬,偏又在此坐得非常之稳。
此事关乎天人两界,他虽是隐于人间的散神,却也不好全然不管不顾。
不知过了多久,幽砚轻声问了一句:“木神今后作何打算?”
亦秋在一旁听了忍不住在心底直呼666,鸟女人不愧是鸟女人,半句屁话不多说,上来就是开门见山。
幽砚不似熏池,有太多仁慈之心,更不似洛溟渊和江羽遥,会在自己的仇恨与朝云的抉择之间两难。
她只想知道朝云会作何选择,这样的选择又会对自家小羊驼的任务造成怎样的影响。
所以情面这种东西,她是半点都懒得留的。
她将大家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问出去了,现在就看被问的人打算怎么回答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凝向朝云。
这一次,朝云神色终于有了那么一丁点的变化。
她十指用力攥紧了腿上覆着的被子,紧皱着那携了些许冷汗的眉头,眼底满是挣扎之色。
但她没有沉默太久,便已哑着声音开了口。
“我愿度她。”她的声音很轻很轻。
“不惜一切?”幽砚反问。
“我说过,这一切因我而起。”朝云低眉苦笑道,“若非我一厢情愿地为她好,从未顾及她所思所想,她也不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所以呢?”
“所有的一切,我愿与她一同承担。”朝云说着,眼底多了几分不可摧毁的坚毅,“如果她是那芸芸众生之中最不可度之人,如果她罪无可赦,那我也是帮凶,也是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