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做出防备动作保护自己,可躯体却不受任何控制,怎么都动不了。
叶隐见太后很想质问他究竟是谁,又是何来意,却因为颈部受损,只能发出呜咽的哑声。他冷声笑了笑,走近了些说:“太后,您不记得我了?”
太后终于看清站在床边的人是谁,恐惧地不停呜声。陆渊€€怎么会在这儿?他一定是来索命的!可他又是怎么就来的,为何这么久了没人来护驾?
她无法转动脖子查看四周,但屋内屋外的寂静似乎已经告诉她答案,来人早已提前清理好了厢房附近的守卫,不会有人来救她的。
太后瞪视着,不甘于如此受限。
叶隐呵笑了一声,明白太后的意思:“太后是想问,我这个时候来此是准备做什么,对吗?”
他从袖中拿出了一块带血的腰佩,在太后眼前晃了晃,“太后还记得它的主人是谁吗?”
太后睁大了眼睛看清腰佩纹样,更是在看到上面的血迹后,不敢置信地看着陆渊€€,“呜€€€€呜€€€€”
“看来太后很是记挂自己的侄子。”叶隐将腰佩放在了太后的身上。
太后骤然间感觉到有千斤重量压身,热泪涌出眼眶,喉间声音渐渐有了哭腔。
叶隐却没有半分同情,冷漠地说:“褚明沣勾结奸佞,陷害朝廷命官,让一个无辜之人背上他做的腌€€事,甚至屡次想要杀人灭口。如今换做是褚家犯了事,只是轻飘飘的发配之责,未免有些草率了。不过如此也好,能让褚明沣也体会体会自己的手段。”
褚明沣常年在朝中结党营私,勾结工部林攸暗中陷害褚陵,而后不断派人暗杀,仍不肯放褚陵一条生路。
直到褚陵从宁州逃回庆都后,旧案被重新翻起,褚明沣构陷一事才被世人知晓,前不久与褚家其他人一同被发配至宁州。
可当年的褚陵又有何罪过?他的亲姐姐被朔阳侯欺辱,他为了伸冤入都,一路磕磕绊绊却仍旧坚持着,可褚明沣为了褚家的声誉,加上自己的嫉妒之心作祟,对原本无辜的褚陵下手,断送了他本该大好的前程。
如此阴险歹毒之人,却仍旧因为褚家的影响苟活了下来,大齐律法何在?
叶隐勾起嘴角,生怕太后听不清楚似的,慢声说道:“太后,你说让褚明沣背上别人的罪责,这算不算是风水轮流转?”
那个断头台本来就是他褚明沣应该上的。
太后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呜!呜!”
她想知道陆渊€€到底对明沣做了什么!
叶隐呵笑了一声,坦言:“今日午时,谋害太后的歹人已于午门斩首,我就是监斩官。你猜猜被斩首的人究竟是谁啊?”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反而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大齐太后联合褚家设计篡权,当年更是眼睁睁看着叛军入城,毫不犹豫地下令关进宫门,将先帝困于前朝,冷漠地逼死了自己的亲儿子,也害死了千千万万雄兵和无辜百姓。
他以为太后是绝情无感之人,看来她也会流泪,只不过是为了褚家的自己人伤感罢了。
叶隐站起身睨视着太后,微笑着说:“忘了告诉太后,的确是我帮助褚陵入都的,给炸毁礼佛寺的歹人送信之人也是我。当年你们是如何算计大齐的,如今我就要一刀一刀地剜回来。”
太后紧咬着牙关,怒声从喉间传出,却又无力反抗。她腹中的灼烫越来越明显,仿佛随时要将她的肚子撑破,她不明缘由,但明白自己会成这样,这一定与陆渊€€有关。
叶隐笑看着她,眼中满是嘲讽,“太后可记牢了,等您闭上眼,先帝、惠妃娘娘,镇国将军府与骠骑将军府的数万将士,还有庆都千千万万的冤魂都会来找您,到那时替我向他们打声招呼。”
他拿走了褚明沣的腰佩,侧目看了一眼太后愈发涨大的肚子,转身潜入了夜色。
太后为了褚家而谋算大齐江山,这一生踩着无数人的躯体,享尽了荣华富贵,如今死于补药过甚,脏腑充血爆裂而亡,又何尝不是全了她的执念呢?
躺在地上的宫女睡了小半夜终于幽幽转醒,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困得睡着了,还是被人打晕了,只记得昏迷前后颈一疼,什么人都没看见就倒下了。
宫女还没来得及细想缘由,连忙上前查看太后的情况如何,可待她看清后,吓得惊声尖叫着逃出了厢房。
守在寺外的京卫所士兵闻声赶来,见床上原本昏迷的太后此时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躺着,盖在她身上的棉被隐隐渗出了血迹。
士兵有些恐惧地咽了口水,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掀开查看,发现里头全是炸开的脏腑肠子,更是因为被子掀动,烂液从床上流了下来,淌了一地,气味恶臭非常。
众人闻着刺鼻的气味,陡然间胃里翻江倒海,顾不上太后遗体在前,实在忍不住地干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