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闻憋着嘴,泪珠子一颗一颗地往下掉,打湿了自己的衣袖。他愧疚多日的烦忧缓缓散开,用袖子胡乱抹掉脸上的眼泪,吸着鼻子地咧嘴笑道:“主子,你真好!”
“傻孩子。”叶隐被易小闻的笑容感染,揉了揉他的头发,而后跳下辕座,走上马车,“我们走吧。”
易小闻重重点头:“好!”
叶隐他们是下午入城,离宫时已暮云遮日。趁着还未宵禁,叶隐回了趟刑部,把两省的审查情况尽数告知张英奕。
“皇上的圣旨比你早一步来,夸你这次办的不错,还命刑部率三法司严查涉事官员。”张英奕抬头向前看了一眼,顺口提了一句,“你公差刚回来,今夜且先放你回去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必须回到刑部。”
叶隐领会,听出了张英奕的体恤之意,合手躬身道:“下官遵命,多谢尚书大人。”
在齐南时,他便审问过这些官员了,也让遮月楼在暗中检查了一遍,情况和大多数官员主动交代的差不多,钉嘴铁舌的只在少数,他相信三法司能处理得了。
张英奕轻应了几声,继续忙着手中的公务。
一连坐了几日的马车,叶隐感到腰酸背痛,便不在刑部多留,坐车返回了家宅。
叶隐前脚回府,刚向锦衣卫指挥使孔琦呈报完收复情况的叶辞川后脚就来了,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叶隐的房间。
易小闻不方便继续跟着,便在廊边坐下,晃悠着双腿看风景。他困扰了好一段时间,今天从主子口中听到了那些话,其实愧疚没有减淡多少,但就是觉得安心了许多。
“嘿!”突然一声低喝在易小闻耳边响起,玉娘抱着个包袱坐到了易小闻旁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疑惑地问,“你看啥呢?”
“没看什么。”易小闻摇头,旋即注意到了玉娘怀中的包袱,问,“玉姐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不是要外出,而是来给你送东西的。其实前段时间就做好了,但你不是不在庆都吗,今儿个回来了,我就把东西给你送来。”
说着,玉娘将怀里的包袱打开,拿出了一个画轴塞给他,解释道:“本来呢,我是想画幅画像给你,但这画像太大了,不方便你带着。”
易小闻疑惑地打开了画轴,看到了纸上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猝然双眼一红,哽咽地问道:“这是我娘吗?”
前不久他拜托玉姐姐帮忙画一幅他娘的画像,没想到真的收到了。
“是啊,我是按照记忆画的,应该没错。”玉娘嘀咕了一句,又从包袱里拿出了个泥人塞给易小闻,又说,“我想着捏个小陶人会不会合适一些,要是想娘亲了,就拿出来看看。但我一想到这陶人易碎,怕你又啪嗒啪嗒地掉眼泪,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不,不是的,我觉得这样很好了!”易小闻咬住下唇,憋住泪水,珍惜地端详着手中的陶人,心里头暖洋洋的。
玉娘见易小闻喜欢,也跟着乐呵了几声,紧接着拿出一方帕子递给他,“我冥思苦想了许久,最后决定给你绣个帕子。千万不能丢了,你姐姐我可是绣了好几天呢!”
易小闻已经努力忍着眼泪的,但不知怎么的,脸上就是有热泪流下,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怀里的礼物,认真地感激道:“这是小闻收到的最宝贵的礼物,谢谢玉姐姐!”
“别哭啊,让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要是真想感谢我啊……”玉娘思考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我饿了,急需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炒饭!”
“我现在就去做!”易小闻积极地站起,急匆匆地向厨房跑去。
又担心礼物会沾到油污,中途改道回房间小心地放好,又赶回厨房生火做饭去了。
看着易小闻天真可爱的样子,玉娘温柔微笑,轻声道:“还以为这小萝卜头仍对主子遇袭的事儿耿耿于怀,看来状态好了许多。用不着我操心呢!”
“但这样也好。”她拍了拍手,起身向厨房走去,提醒道,“你玉姐姐我不爱吃葱,千万别加!”
“我知道,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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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在即,庆都各部忙碌非常,但眼下事态紧迫,官员们都不敢明着哀怨。
此次从齐南带回来的罪臣不少,三法司原以为会忙得焦头烂额,但由于身为钦差的刑部侍郎陆寒知已经审查好了大半,他们没过几日便能收尾了。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渐渐有了空闲,岑辗就开始张罗着想把接风宴补上。
郑德在户部忙得脚不沾地,只能婉拒了岑辗的邀请。方逸安最爱凑热闹,加紧处理好手中事务,就提溜着几坛酒来了。
直至开席,闵成哲才姗姗来迟,嘴里念叨着:“吏部忙着官位调度和开春科考,我这是忙里偷着闲来一趟,等会还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