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起事的消息加急传入庆都,前任南城兵马指挥使当即下令闭紧城门。
即使定南王率军强行撞开两道城门,也需要花上些时辰。
可未等战报传入万和殿,叛军就先一步入殿逼宫了。
并非定南王的兵力勇猛,而是有人在城内为叛军打开了城门,此人便是原南城兵马司吏目虞措。
虞措趁前任指挥使不备时,拔刀刺死了他,而后蛊惑指挥司众人主动投降,大开城门引叛军入城。
朝廷来不及做出安排,庆都百姓更是毫无招架之力,无数人在奔逃时死于叛军铁蹄之下。
此战过后,虞措被新帝谢元€€提拔为指挥使,赞誉其审时度势,援助有功。
如今虞措带着兵马日夜巡城,是否还能想起十年前庆都因他血流成河,无数百姓血肉模糊。
叶隐紧攥着袖中佛珠,心中积郁难消。
只见一名衙吏匆匆跑来,禀报道:“尚书大人,卑职寻酒铺的人问过了,店小二说昨夜宵禁关门前,周大人突然来买酒,看着像是刚刚大哭了一场。小二看着不对,就多嘴问了一句,反倒被周大人训斥了。”
“周主事向来好脾气,不会如此训人的!”一声辩解从人群外传来。
叶隐循声望去,见说话之人乃是同为户部主事的郑德。
他望向张英奕确认了一眼,而后向郑德走去,询问道:“郑大人与周主事共事多年,可知其近日有何异状?”
叶隐说罢,示意衙吏放郑德进来,将人带到了旁处问话。
郑德见是陆寒知来问他,安心了些许,但远远瞧见被白布遮挡的周孝泉,还是不忍地惋惜一叹,“明明昨日我还与他找过照面……我们同僚多年,从未听他提过什么想不开的事。陆大人,周主事不会无缘无故落水的,烦请刑部的各位明察!”
“郑大人,刑部定秉公处理。”叶隐笃定地说道,而后又问,“关于周主事,您还知道多少?”
郑德冥思少顷,缓声答道:“周主事平日恪尽职守,为人亲和,与户部大小官员相处得还算融洽,看着不像是会招惹仇人的。至于他家里的私事,我知道的不多,只听说他的妻子两年前便与他合离,带着稚子离开了。”
他前话方落,又张了张嘴,想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刑部,可如今斯人已逝,再毁了周孝泉的身后名,怕是辜负了他们多年同僚之情。
叶隐捕捉到了郑德的异样,追问:“郑大人还有话想说?”
郑德紧抿着唇摇了摇头,否认道:“没有了,我没什么要说的。”
叶隐谅解郑德的顾虑,没有继续逼问,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句:“郑大人,近日传闻想必你也听说了,不少庆都官员出事,如今周主事就是其一。你既有疑心,最好知无不言。”
郑德猛然抬头凝睇着面前之人,心中震然不止,揣测陆寒知怕是察觉了什么,良久才回过神来说道:“再让本官好好想想。”
叶隐嘴角微扬,点了点头。
他回身走向张英奕,请示了一声,随后又回到了郑德面前,说:“我等想去周主事家中看看,可否劳烦郑大人引路?”
郑德:“好,随我来。”
叶隐带人跟着郑德穿入巷子,拐进胡同后,经过酒铺又走了一段路,便抵达周孝泉的家门外。
他正要推门进入时,忽听有人向他们喊话。
“官老爷,街上传言周大人昨夜坠河的事儿是真的吗?”好事的街坊邻里凑上前问道。
衙吏厉声呵斥道:“官府办案,闲人勿进!”
街坊畏惧地向后大退了几步,很是委屈地辩解道:“草民不是闲人,草民有重要线索想呈报给官老爷!”
衙吏无法做决定,于是转头向陆主事确认,见他微微颔首,这才答应百姓靠近。
“草民的家就在周大人隔壁。”街坊说着,指了指旁边的一处小院,续说,“昨夜草民听见有人在砸周大人的门,一时好奇地出门偷看。那时离宵禁估摸着也就剩两刻钟吧,草民正想上前斥责时,听到那砸门之人的声音像是在庆都里横行霸道的李家钱庄少爷,草民就不敢再靠近了。”
“李家钱庄的少爷,李昌宝?”衙吏很快就想到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