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其他县城的迁户名单也摆出来做对比,一座越州主城加上三处不同方位的县城,名单上的百姓均无重返本城的记录,也无前往他城登记的信息,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些人不是需要隐匿行踪的逃犯,而是普通老百姓,不该出现这么多人没有一个返回故土的情况。
所以要么这些人全部都在短时间内搬到很远的地方定居,回到故土破费周折,要么就是有人故意抹掉了这些人的户籍或是性命。
岑辗将迁户名单收好,准备差人送回大理寺核查。若是真的出现了第二种情况,那些百姓的户籍被人故意抹掉,他们没了去处,又能去哪儿呢?
他沉思着,突然有了个想法。这些人无处可去,官府又不作为,最后只能游荡在各城,或为奴为婢。若试着查一查各城近些年暗地里的人口交易,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想着,岑辗将账簿速速收好,交代县衙主簿整理归档,而后与县令知会了一声,便匆匆离开了县衙。
€€县衙门外,坐在茶棚下喝茶的易小闻见岑辗出来,旋即低下头,用草帽帽檐遮住自己的脸。
他望着岑辗离去的方向,在心中默默盘算,而后目光暗示不远处正在吃东西的食客和摆摊的小贩。
几人当即意会,迅速收摊离开,悄然跟在了岑辗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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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赐福
岑辗疾步赶路,时不时地回头确认几眼,觉察身后又有人跟着他,陡然汗毛直立,一刻不敢停歇。
虽未交手,但他能感觉得到这次追杀他的人比之前的身手更好,人数更多,从€€县就一路尾随着他,或许是想找个荒郊野岭的地方结果了他。
岑辗紧紧护着怀里的证据,另一只手暗暗握住腰间的匕首,匆匆跑过了溪上木桥。
暗处的几人对视了一眼,故意弄出了些许声响,引得岑辗往他们预设的方向去。
岑辗听闻细碎的踩碎枯叶声,心口倏地一震,朝相反的方向跑去,未留神前方的深坑,一脚踩空跌了进去。
他立即稳定身形,拔出匕首警惕地盯着四周,但那些可疑的声响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之前的肃杀之意都是他疑神疑鬼时产生的幻觉。
“难道真的是我太紧张了?”岑辗环顾四周,确定真的没有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从深坑中站了起来。
岑辗目测这坑也就他半人高,坑里满是腐烂的气味,或许是附近农户用来捕猎的陷阱。
可若是普通陷阱,腐臭味怎会如此浓烈?
岑辗心想着,掏出火折子吹燃,仔细观察着坑底的情况。火光昏暗不明,他努力看清后,心中顿时骇然,原来他脚底下踩着的是森森白骨。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小心谨慎地挖开表面泥土,借着微弱火光凑近了观察,心里默数着尸骨的数量,竟达十数人,他见其中几具尸骨的颈部与后脊骨有刀划痕迹,想来是被人砍杀致死,抛尸在此处。
十几人失踪,却无一人的亲属上县衙报案,他之前在衙门也并未看到追查记录。
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少说也有五年,其中多为老人,旁边还有包袱行李,岑辗猜想他们就是当年因€€河改道而迁走的百姓。
百姓被赶走后已是走投无路,但幕后之人担心他们走漏风声,便将人引到郊外赶尽杀绝。年轻人逃得快,偷偷藏在城中艰难生存,可跑不动的老人们却不幸地成了恶人的刀下亡魂,曝尸荒野。
眼下的事态比岑辗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恐破坏尸体完整,他不能随意乱动。
况且这么多尸骨,他又是独自赶路,仅靠他一人无法将他们都带回庆都,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收集好尸体的随身物件,以便辨别这些人的来历身份。
而后他又拖来枯枝和杂草作遮掩,待日后寻可靠之人前来收尸。
岑辗退后了几步,确认此处遮盖得并不突兀,不细看应当不会发现异常,才向越州方向赶去。
不远处的高树上,易小闻隐匿其中,低声对身后同样躲在树上的遮月楼暗卫道:“这次有劳了,哥几个先回去吧,剩下的我来盯着。”
主子前几个月便让遮月楼暗中调查建越两州迁户一事,他们一路查到了€€县,在郊外发现了这些遗骸。
今夜他们是故意把人往此处引的,以岑大人在大理寺任职的经验,定能看出这些尸骨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