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辞川见势更觉得奇怪,立即朝叶隐的房间赶去,顾不上敲门便闯入,“主子,左神医说你……”
他抬眼就见叶隐背对着他脱下了里衣,晨光穿透窗纸照入房间,打在了叶隐的肩头,似乎为他披上了一层羽衣,他苍白无血的皮肤上依稀可见些许狰狞的旧伤,因为久病缠身,他越发消瘦,腰上都快挂不住肉了。
叶辞川不敢再细看地赶忙转身,“我……我听子韫哥说你发热,就……就来看看。”
叶隐还以为是左清川对他说了什么,听闻他问的是此事,遂悄悄松了一口气,说道:“不打紧,喝了药后发了一身汗,已经不烧了。”
他将被汗浸湿的里衣放到了一边,因是背对着,所以没注意到叶辞川此刻的异样,而后取下干净的衣裳换上,寻了一根带子随意地将长发绑住,披上一件大氅后,坐在火盆边取暖。
叶辞川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没……没事就好。”
他揉了揉发烫的耳根,转言道:“我明日便准备启程了。”
江云修许诺吏部官员,遮月楼其他人会在半月内抵达战场。从鄢州回穹山,快马加鞭差不多是十日,而从穹山前往战线也需一日路程。
叶辞川也在火盆边坐下,小声盘算着自己接下来的计划,“赶回穹山后,得通知其他人你即将回山的消息,让他们早些做好准备。”
“还需清点山中余粮,确保留守穹山的弟兄们不会挨饿,最后再集结剩余人手出发前往战场。”
“对了,我得下山提前买好甜食备着,再和掌柜的付好定金,每隔一段时日便送些糕点到山门外。你若是懒得出门,记得让子韫哥去拿。”
他说着,发现叶隐一直没有说话,抬眸看去见叶隐正微笑看着他,遂不解问:“怎么了?”
叶隐浅笑一声:“长安长大了,有主见了。”
亲眼见证叶辞川逐渐长成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叶隐心中感慨万千,若有一日他的生命走向尽头,这也算是一件令他安心的事。
叶辞川闷声不满道:“你又把我当做一个孩子看待。”
他要的不是这样。
叶隐致歉赔笑:“好,是我偏差了,往后不提了。”
叶辞川这才满意,而后问道:“你们何时回去?”
若是时间能赶得上,或许他可以和叶隐同行一段路。
叶隐看穿了叶辞川的小心思,但他也想亲自送叶辞川离开,便答:“明日我与你一道离开鄢州。”
武林大会上遮月楼与巽天宗起冲突一事,想必过不了几日便会传开,他本就不想在巽天宗的事上花太多心思,自然不再多留。
沿海的水患似乎有异,叶隐也需要即刻赶往建越两州,看看这场大水冲出来了什么腌€€东西。
次日,鄢州城门外。
叶辞川驾马耐心地跟在叶隐的马车边,忽闻身后有人唤他的名字,便转头看向声源,见来人是方雨寒。
方雨寒见叶辞川背着行囊,问:“从军?”
叶辞川颔首:“是,但遮月楼参战是为了百姓不再受苦受难。”
他记得青羽宫是反对招安的,如今得知遮月楼与朝廷合作,想来方雨寒应该很失望吧。
他虽和方雨寒只见过几面,但交手一场,已然将对方认作挚友。
“我知道,你是好人。”方雨寒肯定地说道,“约定仍在,活着回来。”
叶辞川还欠他一场完整的比试,他会回到青羽宫等待邀约。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叶辞川抱拳。
方雨寒亦然抱拳回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承诺落定,他不再多留,利落地翻身上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