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询真的很了解他。
傅有融自问自己的软肋不算多, 唯有其二对他至关重要,一是言朝,二是已经故去的沈静女士。
他之所以没和傅家彻底划清界限, 和傅郴明完全撇清关系,就是因为沈静的产业还被傅郴明把控在手里, 这也是傅郴明唯一能拿捏他的东西了。
不然的话,逢年过节是决计不会踏入傅家一步的。那地方连空气都让他觉得恶心。
而“望舒”, 是沈静一手创立起来的服装品牌, 也是她的毕生心血。
“望舒”虽然在傅郴明手中, 但与之相关的利益他一分钱都拿不到。因为“望舒”另一位负责人是许然蕙, 沈静的好友,也是言氏的董事长夫人。
哪怕分不到一点利息,但“望舒”这些年依旧被傅郴明想尽办法控在手里, 为的就是防止傅有融彻底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直到现在,傅郴明还认为,傅有融进娱乐圈当不入流的戏子是在和他赌气。哪怕这些年父子关系越来越僵, 两人从未给过彼此好脸色,他也有种迷之自信, 认为傅有融最后一定会“迷途知返”, 乖乖回家继承则玺实业的。
对此傅有融的态度是,建议您老人家和安女士抓紧再生一个,争取多活几年, 把他培养成一个你想要的傅家继承人再闭眼。
傅郴明被他气得差点突发心梗。
傅有融盯着合同看了几秒,抬眸定定望着谢询, “这是新年礼物, 还是出于愧疚的补偿礼?”
“新年礼物。”谢询轻弯凤眸,温润秀长的眼尾挑得愈发柔和, “送礼物要投其所好,这是阿融最想要的,也是我觉得最合乎阿融心意的礼物了。”
至于补偿……谢询在心底轻叹,这两个字是万万不能提的。
不能让这只已经隐隐警惕的猫完全戒备起来……倒不是谢询不愿意哄,而是完全警备惕厉状态下的猫,根本没法哄。
这只猫应激后会跳得远远的,一靠近就要伸爪子挠你,别说抱在怀里哄了,就连上手顺毛都很难。
傅有融眯起眼,和那双润沉含笑的瑞凤眼对视。看了稍刻,确信瞧不出一丝情绪破绽后,才抽出“望舒”的转让合同,然后把文件夹塞回给谢询。
“其他的我不要,尤其是则玺实业。”傅有融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和厌色,“送到我手里我都嫌脏。”
“好。”谢询没有一丝不快,“我知道了,之后送礼会避开则玺实业的。”
谢询看着窗外完全黑透的天色,这会已经快七点了。他抬手替傅有融压了压有些微翘的头顶毛,“饿不饿?晚饭想吃什么?”
这么一提,傅有融发现自己确实有些饿了。他正思索,又听到谢询说:“这附近有家私人菜馆,是很纯正的老浙口味,要不要去试试?”
傅有融轻扬眉梢,挑了个似笑非笑的弧。
“谢老师,你怕不是已经预定好了位置,连菜品都下单了吧?”
“他们家的青虾鲜贝羹和蜜汁灌藕你一定喜欢。”谢询面不改色,微笑道:“正好外面雪停了,步行过去喝一碗热乎的清汤越鸡也不错。”
傅有融啧了声,轻抬下巴。
“那请谢老师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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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趟没有白来。
在傅有融喝第二碗鸡汤的时候,如是想。
鸡汤飘着层清亮油脂,火腿、香菇、笋片等多种辅料沉在碗底,嫩白鸡肉煨得软烂入味,骨松脆,汤清鲜,呡上一口热乎的,鲜得让人要咬掉舌头。
在冷浸刺骨的冬夜喝上这么一碗味鲜爽口的清炖鸡汤,热腾腾地落进胃里,叫人浑身都跟着熨帖舒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