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下旬,序元金融核心团队的十一名成员进行了第一次大型且正式的会议。
公司名字是Ansel这个英国佬翻了两晚的词典选出来的。
说华国人喜欢希望,前者代表秩序和未来,后者寓意生命初始,组在一起也是对公司美好愿景的展望。
迟轲觉得他应该生在华国。
这能力,不做点儿语文阅读理解可惜了。
散会后,众人看着CEO无名指上的戒指,纷纷调侃了一遍。
Ansel胆子最大:“唉,可惜了,咱们公司名儿定的太早了。”
迟轲抬眸,不太理解“可惜”在哪儿。
Ansel说:“咦?华国人不都喜欢浪漫吗?我看那些小说里好多霸总创业都会把爱情的名字写进公司名里哎!”
会议室笑倒一半,剩下一半是没看过华国霸总小说的外国人。
迟轲无语:“这不止是我的公司。”
诚然,他进军这个行业的初衷是为了纪谦。
可在场众人谁没有自己的理由和初衷?
私人原因各不相同没关系,商业目的和理想是一样的,所以才会有缘聚在一起。
就拿Ansel和另外两位来说,早在商业计划书还未落地实施的时候,三人就陪在他身边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不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能定义的,虽然启动资金大部分出自他手,但立足不是名义上的CEO一个人能做到的,公司该是大家的共识。
他的初衷他自己知道就好。
纪谦是他一个人的。
大家纷纷离开后,有人喊住了迟轲。
“迟总等下!”留着黑短直的CMO是迟轲费大功夫从别家公司手里挖来的。
这位年轻的女士身份背景不简单,父亲是某银行行长,手里人脉资源异常丰富,掌握着圈子里几乎所有的一手八卦消息。
她贼兮兮地跟上司分享新八卦:“您知道昨天晚上冷家二少和司马家二少在G城打架打进医院了吗?”
难得有个八卦迟轲比她先知道。
昨晚他俩前脚刚进医院,那边出差的一助和安排在冷云廷身边的职业替身后脚就把这个消息传了过来。
不过迟轲挺好奇这件事传到别人耳朵里的版本,顺便也想了解一下员工掌握的信息真实度和可信度:“听说了一点,具体怎么回事?”
CMO头发一甩:“这个,说来话长啊……”
看到迟轲淡然的眼神,她又改口:“当然,我可以长话短说。”
差点忘了,上司喜欢简洁明了的报告,不喜欢增添艺术性修饰措辞的叙述,因为那样会很耽误时间。
耽误时间会导致下班点推延。
下班延迟会耽误他回家见那个姓纪的医生。
耽误他俩见面会影响上司的心情。
上司心情被影响会导致大家第二天看不到那张极具观赏价值的脸露出笑容……
简而言之。
上司的时间和笑脸只对他男朋友慷慨。
蓝颜祸水啊蓝颜祸水。
爱情这玩意儿,谁碰谁失智。
CMO感慨:“唉!”
被莫名其妙到的迟轲:“?”
CMO摆摆手,条理清晰地把八卦转述了一遍:“司马逸尘跟冷二公子之前的小情人搞上了,这次冷二带了个新的小情人参加宴会,和之前那个感觉上有点儿像,四个人碰上面,前任和现任发生了一点冲突,冷二先到的现场帮现任出头,司马逸尘赶过来看到,不知道怎么就发狂冲上去给了冷二一拳……他爷爷安排他明天就启程去泰国,现在真成笑话了,这下让他留下他都没脸留,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疯,不会真爱上那个什么许了吧?”
没那么多真情实感的爱,单纯破防了而已。
忍了几个月的恶心,把出国前仅剩不多的时间浪费在许乐眠身上,赌上了全部名声,就为了看冷云廷痛心疾首的表情,结果人家不仅不痛心,还用一种“你什么垃圾眼光”的心态看热闹,顷刻间变得一无所有还倒贴赔偿,司马逸尘当时不疯都算内核强大。
除了这些内情,CMO了解到的和现场直播的实情大差不差。
迟轲走之前,欣赏地对她能力表达了一通赞美。
CMO被夸得莫名其妙又飘飘欲仙,只想着以后一定要更努力地掌握这些信息,完全没意识到被万恶的资本家领导算计了。
不过就算意识到了,她也只会骂骂咧咧地心甘情愿干活。
没办法,稍微打探两句消息就能得到上司那么高级的夸奖和情绪价值,谁不乐意干呢?
……
过了两天,一助从G城落地,立刻冲到老板办公室。
“老板老板老板老板——”
正在电脑前兢兢业业做预算规划的老板面无表情捂住耳朵。
“哎哟,又嫌弃我。”一着急就大嗓门的一助自觉降低了音量,“老板,大事不好了。”
迟轲放下手,没抬头:“怎么?”
一助:“孟小姐昨天不是彻底结束了星棉这边的合约官司跳槽去其他公司正式签约然后——”
迟轲:“换气。”
“呼——”一助深呼吸,然后毫无停顿地继续说,“然后她现在打算正式对许乐眠下手把前两天司马二少和冷二少打架的原因曝出来。”
迟轲:“你才知道?”
“这还慢吗?她今天上午才跟媒体联系我过了一个小时就得知——”说到一半,一助反应过来,不确定道,“……您做的?”
迟轲点了下头。
他本来想曝的,但孟早非要自己出口恶气。
一助不理解:“这不是帮他走红吗?”
黑红也是红,也能赚到钱。
“不是曝出来就能红的。”迟轲把保存好的文件发给CTO,靠近椅子里,双手交握置于膝盖上,抬眸看向一助,“如果私生活曝光就能走红,当明星的成本也太低了。”
……
许乐眠在热搜上看到自己,心跳快得几乎要把耳朵震聋。
自从躲到G城,他就被星棉雪藏了。
不知道冷云廷怎么想的,一直没让法务跟他联系违约金的事,但庞大的赔款数额压在头上,他总觉得呼吸不过来,一直在为了攒钱努力打工。
和司马逸尘确定恋爱关系后,他们有过一段非常甜蜜的时光。
司马逸尘经常给他买包买首饰,还会在节假日带他去坐直升机,飞机从上空飞过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很多人在抬头看他们,这种幸福是冷云廷都没有带给过他的。
但好景不长,司马逸尘找他的频率少了。
从一天一次变成三天一次再到一周一次,刚开始还回他消息解释理由,后来干脆消息都不回了。
许乐眠想过是不是他对自己没能及时回应感情失望了,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接吻几乎都没有过,司马逸尘顶多亲一下他脸。
于是在某个夜晚,他鼓起勇气脱掉衣服,走到了司马逸尘面前。
司马逸尘跟被吓到一样从床上跳了起来。
许乐眠至今还记得当时的难堪。
他以为司马逸尘事后会来哄他。
事实是,不仅没哄他,连个问候消息也不发。
他好像腻了,感觉无聊了,把他彻底无视了。
那一刻许乐眠明白了,自己没有爱上这个男人。
他甚至做不到像冷云廷对替身的上心程度。
朋友知道他们的事,一直隐晦地劝他分手,但不知道为什么,许乐眠就是狠不下心开口。
司马逸尘肯定不同意分手,他不想伤害他。
这么长时间过去,许乐眠只能看着司马逸尘时不时寄来用以维系关系的礼物,忍不住想起冷云廷每次托迟轲买的那些东森*晚*整*理西。
至少……
冷云廷还会让人亲手给他送的。
冷云廷很久没有花边新闻了,许乐眠每天晚上刷着他以前的那些爆料,委屈得想哭。
他不理解。
自己明明只是想要一份简单而真挚的感情,为什么那么难?
那段时间他生活平静得让人窒息。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被那家餐厅开除,几乎所有还算高档的场所都不要他了。
许乐眠猜测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只能含泪忍下。
打工赚钱,回家睡觉,领着微薄的工资,经过商场也只能低着头匆匆走过……
他每天都在期盼这种堪比酷刑的苦日子结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自己的人生正轨。
濒临崩溃之际,司马逸尘忽然联系他,说要带他去参加一个晚宴。
许乐眠心想那就给两人一个重修于好破冰的机会吧,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命运就是这么巧妙。
在最频繁想起冷云廷的时候,冷云廷出现了。
可他不是一个人出现的。
还带着一个……和自己很像的小男生。
看到对方的瞬间,许乐眠浑身都在颤抖。
他在失落、在嫉恨、在厌恶。
却无可自抑地产生了一种优越感。
冷云廷果然是对他有几分真情实感的,也还没走出来。
但是那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