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谦前世短暂的人生中经常得到“奖励”。
婴幼儿时期, 刚会叫“爸爸”“妈妈”“哥哥”的时候有奖励,会爬了有奖,会走路有奖, 会自己吃饭也有奖。
后来长大了,爱在他身上找乐子的家人找不到那么多稀奇离谱的由头给他奖励了,好不容易等到一次机会, 奖品的丰厚程度一定会翻倍。
从小在鼓励式教育的环境中长大,纪谦早就过了稍微被夸赞奖励就会脸红害羞飘飘然的年龄,甚至偶尔会给他爸妈说“不够还要”。
他以为自己已经养成了足够厚的脸皮,可此刻面对迟轲的询问,只能面红耳赤地摇头, 眼神忽闪忽闪地乱飘,打着磕巴道:“够、够了。”
一边“摇头”一边“够了”,是在练习大小脑分别运作吗?
迟轲说:“趁我现在好说话,你有要的最好快点说。”
纪谦本还想矜持会儿, 转念一想这人的行事作风,生怕他反悔似的开口:“我今晚要跟你一起睡。”
前段时间他俩有几次周末住一起,但都是迟轲去纪谦家。
纪谦那房子大, 住起来舒服,而且迟轲实在喜欢他那的装修风格, 种种前提条件摆出来,纪谦实在没理由要求两个大男人窝在一居室的小房子里住。
房子大有大的缺点,最大的缺点就是每个人都能享受到独占一张两米大床的权利, 非常的……
让人不爽。
纪谦那段时间想破脑袋都没想出申请睡一起的理由。
他四肢并用地缠在迟轲身上, 不讲理了,开始胡搅蛮缠:“跟我一起睡很舒服的,你信我。”
迟轲被结结实实压住, 鼻息之间都是他头发携带的洗发水香味儿:“哪里得出的这个结论?”
有谁实践过?
纪谦说:“牛奶和豆浆就很喜欢跟我睡……啊,差点忘了给你说,牛奶是我家老三,一只西高地,豆浆是老四,一只棉花面纱犬,同一天接回家的,牛奶比豆浆大一个多月,起这俩名字是因为我早餐喜欢吃豆浆油条,但我哥喜欢牛奶三明治。”
“你以前养狗?”迟轲好奇,“还养过什么吗?”
“那可太多了。”纪谦说,“我哥喜欢动物,六岁的时候我爸把一处庄园改造得跟动物园一样送他了,有一只叫菲菲的老虎特别喜欢我,一见面就围着我转。”
迟轲:“你确定……”
确定它不是想吃掉你吗?
纪谦:“什么?”
“没什么。”迟轲选择相信童话,“感慨一下你的魅力人畜通杀。”
“还好啦。”纪谦谦虚地摸摸鼻子。
迟轲问:“来到这里后没想过养点什么?”
纪谦那么怕无聊的,初来乍到,一个人在这儿也没人陪他玩,按理说应该会很想养宠物吧?
“我挺喜欢小狗的,但是太忙了,我还要上班,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也没那么多闲钱。”纪谦遗憾道,“以前牛奶和豆浆有专门的保姆全天陪伴,狗粮也是专门调制的,每天还要去上学呢。”
迟轲:“。”
什么叫人活得不如狗?
这就是。
迟轲忍着心梗问:“你家到底什么背景?”
“我不怎么关心家里的生意,具体情况其实没太有概念,反正我爸在政坛能说上话。”纪谦抓抓头发,思考了一下,“产业的话……你当时在那边创业,虽然不知道具体做什么的,但你们公司的花销最后大概有一部分要进我家口袋。”
迟轲:“……”
迟轲从未如此难受过。
他把纪谦推开,捂着心脏翻了个身,把自己裹紧被子里。
纪谦愣了下,坐起来去戳那一坨被子:“老公,你别生气啊,就当提前下聘了呗?”
“我不是难受钱被你赚走了。”隔着被子,迟轲声音很闷,这会儿心脏堵塞的程度不亚于当年躺CCU,恨恨道,“你怎么就穿过来了呢……”
没了。
什么都没了。
那么多!钱!权!都!没了!!
纪谦反应过来后笑得不行:“哎,不是,我这个当事人都还没难受呢,你怎么先自闭上了。”
迟轲不理他。
纪谦连哄带劝地把他脑袋从被子里剥出来:“换个角度想想,我这二十多年堆积起来的身价,啧啧,你带我出去那不倍有面儿?”
迟轲:“。”
好邪门的角度。
但是说得好像没错。
想到自己两次倾家荡产的根本原因,他目光复杂地摸了摸纪谦的脸,发自内心地感慨:“你是真贵啊。”
纪谦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养得起。”
养不起也得养啊。
迟轲叹了口气,无力地指使:“关灯,躺下睡觉。”
纪谦生动演绎了什么叫喜上眉梢,扭身去关台灯,胳膊因为过于激动磕在了床头柜上。
“嘶。”
迟轲比他先一步抽了口冷气,抓过他手腕,心疼道:“你怎么一点奢侈品的自觉都没有?”
苏瑾棉买的喜马拉雅还轻拿轻放呢。
纪谦:“。”
纪谦有点儿飘飘欲仙了。
既然……
那么……
是不是……
他忽然拉开迟轲的衣领,低下头,咬上锁骨,温热的薄唇贴着齿痕轻轻吮吸。
迟轲:“?”
迟轲一巴掌把他脑壳拍开,迷惑道:“你有毛病?”
“嗷!”纪谦捂着脑壳,“啧”道,“你怎么没有对待奇珍异宝的态度呢?”
还搞双标?!
迟轲反问:“你不是我的吗?”
纪谦说:“是啊。”
“那你管我什么态度?”
迟轲躺平,闭眼,把态度写在脸上:我的要求你得照做,你的要求我充耳不闻。
纪谦气笑了,看着他肩颈处的痕迹默默心想:算了,一巴掌换的还挺值。
他在【哄纪谦】比赛中取得了0.001s的好成绩,美滋滋钻进被窝,长手长脚又缠过去了,从后面抱住迟轲。
迟轲闭眼道:“我不习惯跟人抱着睡。”
“习惯是培森*晚*整*理养出来的。”纪谦只用半小时就完成了从“守株待兔”到“入室抢劫”的转变,对他的口头拒绝不予理会,“慢慢就习惯了。”
迟轲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简直了,无理取闹得如此得心应手。
他放弃赶人,只说:“手再不老实就滚出去。”
纪谦不情不愿抽出钻进衣摆放他肚子的手,对着他后脑勺mua了一口:“老公晚安。”
……
他老公一晚没安。
次日早,迟轲先一步醒来,头痛欲裂地从他怀里挣出来,活动着僵硬的肩膀去浴室洗漱。
他不理解。
为什么有人睡觉跟条蟒蛇一样?
牛奶和豆浆真的喜欢和他睡一起吗?!
纪谦床上有很多很多毛绒玩具他是知道的,平日里睡觉一定要抱着东西他也知道,但他不知道这人抱住那些东西的力气那么大。
自己平时睡觉很老实,可能是以前在医院插了太久仪器的缘故,基本一晚上都不会翻一次身,今早醒来却发现自己从面朝右边变成了面朝左边,睁开眼就是衣服几乎完全敞开来的饱满胸肌。
迟轲以为纪谦那么黏人,会很喜欢把脸埋在其他东西里睡觉,实则不然,这家伙喜欢完完全全将手持物禁锢在怀里。
腰倒是没什么感觉,主要肩膀被勒得太僵太难受了。
这是个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