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助, 最近怎么没出去吃饭?”
孙秘吸溜着泡面踱到迟轲面前坐下。
迟轲吃着食堂简餐,坦然道:“没钱。”
“咳!”孙秘猝不及防呛了一口,泡面差点从鼻腔里钻出来, “不是,上周不才发过工资?”
上周迟轲到手工资税后七万多,全用来交炎坪那边的修缮费用了, 竣工后还有一笔尾款,如果不是在股市赚了笔快钱,他月底都未必能交上。
至于原主存折上那笔钱,他算过了,只要迟远帆那孩子花钱不大手大脚, 支撑他读完四年包涵全部学费生活费的大学生涯足够。
但这是他的计划,不是迟远帆的。
钱他不会动,也不会用这笔钱擅自给迟远帆缴纳学费,等迟远帆稍微长大点懂事了, 他就会把存折交还给对方。
弟弟才是哥哥最后留下这笔钱的持有者,上学也好,辍学生活也罢, 全部都由他自己决定。
在此之前,迟轲会帮原主照顾好这个最重要的遗愿。
现在还真是穷得有些唏嘘。
仿佛又回到了曾经那些精打细算省钱的日子。
他优雅地喝了口没有肉沫的排骨汤, 解释道:“还债了。”
“啊……也对,你还有个弟弟,确实用钱的地方比较多。”孙秘心一软, 大方地把自己的泡面推过去, “淀粉肠分你一半……嘿嘿,咱们彼此彼此,我工资上交给我老婆了, 最近看中了一个高尔夫球杆,正攒私房钱呢。”
迟轲眼里有一丝无奈:“好意心领了,没关系,我差不多饱了,你吃你的。”
“好吧。”孙秘说,“你不然买点老干妈?我没钱的时候就老干妈拌米饭。”
迟轲摇头:“我口味淡。”
他口味不是一般的淡,当年在国外吃白人餐都能吃得津津有味,尤其喜欢水煮鸡胸肉那种歹毒的东西,当年被同学们调侃天选留子圣体。
“原来如此,怪不得纪二少从来不约你去烧烤和川湘菜店。”孙秘呲溜两下吃完剩的泡面,“对了,这几天纪医生怎么没来找你玩?”
“他很忙。”迟轲说,“我们也很忙。”
话音刚落,孙秘感到屁股一阵震动。
“迟助你真的……一语成谶。”孙秘从屁兜里掏出手机,愁眉苦脸接通,“冷总,哎哎,哎!好,好,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他看迟轲:“许小少爷拍杂志的时候跟一个流量小生闹了矛盾,冷总知道咱俩在一块,让我们一起去处理。”
自从正式在一起,冷云廷就让所有人称呼许乐眠为小少爷。
“走吧。”
前阵子忙于事业,没事儿就给许乐眠送送礼物打打榜,安逸久了,迟轲差点忘了自己身处狗血文。
在孙秘的执意要求下,过去路上是孙秘开的车。
坐迟轲副驾驶的殊荣,他真的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孙秘开车没有纪谦稳,车内还开暖风,迟轲脑袋晕得发懵,有点不舒服,想降下车窗通风,却发现孙秘穿得很少,外面寒风一吹,绝对会被冻僵。
他恹恹地靠着车玻璃,强打精神跟拍摄现场那边联络。
“那边怎么说?”孙秘问。
迟轲半句废话都没有:“杂志资源本来是卫一奇的——就是跟许少爷发生矛盾的明星,上周资源被冷总拿下,卫一奇气不过,今天水下拍摄的时候撞了许少爷,把人撞泳池里溺水了。”
“我靠!”孙秘花容失色,胡言乱语,“许少爷不会游泳啊!这万一被推下去了会怎么办?”
“好问题。”迟轲把刚说过的结论又说了一遍,“我觉得会溺水,你觉得呢?”
“……咳。”意识到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孙秘清清嗓子,“那冷总那边什么意思?”
迟轲沉默地看着手机上冷云廷的回复。
【冷总:打狗也要看主人。】
【冷总:上蹿下跳的小丑而已,封杀了。】
孙秘在红灯路口停下,抽空看了眼,“啧”道:“虽然但是……我觉得人家小明星挺可怜的,莫名其妙被抢资源,放谁身上不委屈啊?”
“慎言。”迟轲低声提醒。
“哦哦哦。”孙秘抿唇。
吐槽老板的话私下说说就算了,可别说习惯了,在外人面前口不择言。
谁知道老板买的公车上有没有监听呢?
迟轲上辈子经历过一次商战,合伙人的迈巴赫上被装了监听,结果那周恰逢美国大暴雨,迈巴赫漏水,直接把监听泡坏了。
得幸于天公作美,他们顺着监听的始作俑者查到了一个涉及政坛的惊天大瓜,想都没想直接把人告了,收到了一笔数额可观的赔偿金,以及某政坛大佬丰厚的酬谢礼。
因为大学有修法律,整场官司都是迟轲负责协助配合律师,最后七成收入都落进了他的口袋。
都说福祸相依,一点不假。
如果没有这笔赔偿金,他可能死得更早……
啧,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迟轲按压眉心,赶走脑海中不合时宜的回忆。
“等会儿到地方,你先去跟医疗和资方那边打个招呼,我去看看许少的情况。”
……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俊逸挺拔的男人在拍摄场地边缘杵了十分钟,早就注意到他的场务谨慎地给递上一瓶水。
“谢谢。”看着偌大的摄影棚内满满当当全是人脸,迟轲终于放弃了辨识许乐眠挑战,喝了口水压下晕车的反胃,“我找一下许乐眠先生。”
场务紧张:“请问您是?”
圈子里都知道最近横空出道的许乐眠背后有个大金主,难不成就是面前这位?
“来之前跟郑老师打过招呼,我姓迟,是我们老板的助理。”迟轲客气地展示身份证。
“助理?”场务非常意外。
助理都这个气质风度,金主本人得多牛?
“是,”迟轲客套一笑,“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郑老师确实说过会有个迟先生过来的。”场务弯腰做了个“请进”姿势,“您要找的人就在3号道那边休息,需要我带您去吗?”
“我自己去就好,不耽误您工作了,多谢。”
迟轲顺着地标找过去,看到了被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许乐眠。
男生独自坐在岸边,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身体微微前倾,双膝紧贴着胸口,浓密的黑发湿漉漉地贴在头上,挡住眉眼。
下巴上的水痕是眼泪还是水?
迟轲刻意加重脚步,站在许乐眠身后:“许小少爷。”
“迟助?”许乐眠声音并无哽咽。
迟轲放了心,这才走到侧面屈膝半蹲,和他平视对话。
“还好吗?有哪里难受?”
“还好。”许乐眠狼狈点头,委屈极了,强颜欢笑道,“迟助,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这小孩头发和脸上的水都没擦干净,也不知道浴巾是干嘛用的,装饰吗?
迟轲把准备好的干毛巾递过去:“擦干净,冷静一下,给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许乐眠被他硬邦邦的语气搞得眼眶红上加红:“对不起,我刚刚没控制好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