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夜晚躺在巢穴的窝中时,萨克帝同自己的伴侣聊起了这件事。
他的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捋着对方软耷耷的小翅翼。
“他应该是动真格的,下决心要把亚瑟送走。”
“你不劝劝他吗?”
格拉小声问。
“他看起来可不像是愿意听我说话的样子。”
核心种苦笑。
“我劝了,然后克拉克提醒我,我们之间还欠着账没算。”
“是我把人类带过来的,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他没拧掉我的脑袋都算得上足够客气。”
“况且亚瑟……我还是觉得对方的想法过于离谱。”
他忍不住叹气:“人和虫子……太过艰难,他在无数条道路里选择了最离经叛道的那一条。”
“人类不会接受,虫族也拒绝承认,更何况克拉克完全没有那种意思,只是以抚育者的身份自居。”
这是他们从未聊到过的角度。
在感情这件事上,黑色的雌虫还残留着人的意识与思维,一直采取的都是相当保守的应对方式。
最开始格拉甚至会怀疑,他的伴侣抱着“亲了就要负责”的思维才决定“试一试”。
“我其实很羡慕亚瑟。”
白色的虫在萨克帝的臂弯间找了个足够舒适的姿势,蜷成小小的一团。
即便被胡吃海塞了这么久、个头一路猛窜,但从整体身量上来说,雄虫仍旧是单薄的,没办法同天生强壮迅猛的猎食者相比。
“你站在克拉克的立场去看待这件事,所以一直抱持着否定的态度,但是我能够理解作为人类的西蒙斯。”
“最开始相遇的时候,我非常害怕。”
抓着伴侣的手,格拉的鳞尾紧紧地缠绕住对方:“我很怕你会打我、啃食我,或者是强迫我交/配。”
“我以为你和那些中低等种的船员一样,是来伤害我的。”
那声音越来越小。
“而且你面无表情满脸血看着我的样子有点可怕。”
萨克帝想起他第一次遇见雄虫的场景。
对方破破烂烂的,一半的翅膀耷拉着,另一半的翅膀则带着撕裂断口,关节被严重扭伤,小尾巴也断了一截,全身新的旧的伤口层层叠叠被啃咬得不成形状,被他拎起来时还在持续渗血。
彼时他刚更新完大逃杀1.0版本,把所有船员拆成了一地的渣渣,顶着一脸血浆蹲在吓到叫不出声的雄虫面前,冷漠地打量对方。
他真该死。
可能是睡到半夜醒来都要打自己两巴掌的地步。
那个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拧虫子的头真快乐,哪里能想到未来会和格拉成为伴侣。
经过回忆,他发现对方喜欢自己这件事变得更加不可理喻——在留下如此糟糕的第一印象后,正常人或者虫大概率睡觉梦见他都得做噩梦。
但雄虫好像拥有读心术一样,解答了他的疑惑。
“后来我们到达Ja,在你选择留下我、不将我卖去矿区的时候,我非常非常高兴。”
一边低声述说,格拉一边抱住漆黑的核心种,以一种在对方身上留下自己信息素气味的方式蹭蹭。
“我当时确实感到畏惧,劫掠船上的货物根本不够交换进行下一次航行的能源,所以我觉得自己真的要被卖掉了。”
那细白的尾巴一下一下地拍在萨克帝身上。
“因此你说我是非卖品,我高兴得快要疯掉了。”
“你没有伤害我,还给我很多的食物和一个安全的小巢,我当时想着,如果这样一只厉害的、不会让我那么痛的雌虫能够成为我的伴侣就好了。”
雄虫小声地笑着,好像回想起什么开心的事。
“我再也不用担心被欺负。”
“我最初其实很恶劣。”
认真地说着,格拉看向伴侣那双金棕色的眼睛:“我对你的喜欢,不是因为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或者一只很好的虫,而是源于我想要生活在一个安稳的环境中。”
萨克帝抱着对方坐在自己身上。
白色的虫子暖呼呼的,软软的,闻起来有非常香香,让核心种的信腺不自觉地就会去捕捉自己伴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