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个像样的葬礼,在本地烧了,骨灰运回去潮汕家乡。罗永彬其实无所谓,罗永彬他妈说人死归故土,一定要他送回去。
罗永彬他妈是个与世无争的女人,嫁给罗老头子这么些年,每天照看着佣人侍弄三餐,以前是给老公儿子,现在是给儿子媳妇。罗永强活着的时候,从来没当她存在,罗永强死了,她倒替他说了句话。
谢明宇去过那间病房就倒下去,又抢救了一回。状况时好时坏,昏迷的时候一度很危险,清醒的时候非要叫罗永彬到跟前,罗永彬没时间总伺候他,派来陪床的秦扬被他揍了不少顿。秦杨也不是吃素的,忍了几回,趁着他迷糊枕头盖脑袋上就揍,这么打脸上没伤,光是闷疼。
谢明宇陷在床里,被子枕头堆在身上,拳头揍下来,脑袋不停的嗡嗡响,脑海整个摇晃着,一片红一片黑交叠闪过去。
世界早就倾覆了,只是没有现在这么明确。
他有几次一定要爬下床,去看尸体,不亲眼看见就不算。秦杨坐在床边吃水果,跟他说看个鬼,早他妈烧干净了。你当你睡了多少天了,再等着你看,都长蛆了。
太平间是冷藏柜,谢明宇只能想起来这么一句,脑子像是迟钝了很多,特别是对于眼前的事情,没有办法合理反应。
可能这些都不是真的,可能他还陷在梦里,一个醒不过来的噩梦。一个人突然消失了,无影无踪,无声无息,再也不会出现。这很不可理解,比他满身是伤的躺在病床上挨揍还要不可理解。谢明宇决定放弃思想,脑袋沉沉的往后放,睡吧,睡梦里丢了什么,醒来都在。
护士站在门口尖叫,秦杨最后才停手。罗永彬知道他干的好事,终于把这个前助理现打杂彻底踢出公司,虽说物尽其用,麻烦的人终究是麻烦。
谢明宇躺在床上,直视房顶。他脸色灰白,神情像是一片惨淡的水面,目光黯淡而专注。
罗永彬不耐烦的看着他,他越来越像一个人,一个死了的人。“骨灰盒送走了,他到底是罗家的人,要进祖坟的。”罗永彬觉得讽刺,罗永强再怎么不肖,还是姓罗。罗永彬虽然姓罗,到底是挂着,死的时候不知道能葬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