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与娘子军的女将们在北军将领官员齐聚的会议中一战成名。
一众儿郎们几乎花了九牛二虎之力, 才总算把她们全都给击败了,终是保全了他们身为男人的自尊。
但女将共有五人,却打败了足足二十几名男将, 这也够北军的儿郎们一改往昔轻蔑的态度,转而正视甚至忌惮娘子军的存在。
反观蔺南星这个最先提出挑战的人,却因女将们过于出众的战力, 而被人无视了个彻底。
直到比武结束, 蔺南星也没能出手打上一回合。
但他之前挑衅白巡,本也非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武力, 主要是见家中小辈被人平白欺辱,心里不爽想报仇撒气罢了。
白锦后来自己下场去挑战儿郎们, 蔺南星更是乐见其成。
打脸么, 当然还是亲手去打更痛快。
一场会议就这么被蔺南星搅和成了郎君女郎们的比武大会,以至于本来要在会中展开的职责安排、军情探讨都被压缩了时间,最后草草公布就了事了。
孙连虎这毫无身家背景的小小校尉, 最终还是因为辱骂主帅, 私自离会挨了几下军棍,职务也被薅了,成了个普普通通的小兵。
白锦因比武时战绩斐然,白巡倒也不好处置她, 只能训斥几句,就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耿统也不出所料,被白巡针对了。
与他同来的京官都得了个不大不小的差事,耿统却只能从基层的小兵做起。
好在蔺南星知道白巡会整幺蛾子,他给了与他暗中交好的官员们一个眼神,那些人就帮耿统争取了个百夫长的位置。
管个百人小队, 和如今的蔺南星权利大差不大,足够好侄儿在军中崭露头角了。
年后的战略方针,白巡也在会议里说了个大概。
大抵再过上个把个月,等天气转暖了,北军便要准备再次攻打定城。
不过将近半年的休战期过去,双方的军力、将领如今又变得互不知晓。
刚开始交战的几个月,应当都只是互探虚实,小打小闹,具体什么时候正式向定城发起总攻,一举夺回故土,还得与朝廷传信后,等待朝廷的安排。
不过这些都和蔺南星这个负责巡城的监军太监毫无干系。
白巡那小鸡肚肠,估计得北军死得无人可用了,才会捏着鼻子派蔺南星上阵杀敌。
而蔺南星也不能一味被动,等他用个一年半载的时光,彻底摸清北域的地形,再将北军内部的人脉与军权捏在手里之后……
白巡也就毫无用处了。
北军不能再让白巡那草包嚯嚯下去,还不如由蔺南星自己掌在手里。
他有岑渊的兵书在手,有耿信达的教导与指点,还有南征北战,沉浮宫闱的经验……
即便以一个阉宦之身来统帅北军,他也能做到让人心服口服,无可非议。
于是时光就在蔺南星日复一日的巡城与暗中筹谋里,转瞬过了一年有余。
永初四年的早秋,在城外时不时响起的金戈铁马声中悄然而至。
自去年开春后,北军与北鞑之间便常有摩擦,不过几日就要交战上或大或小的一场。
城外时常杀声震天,狼烟四起。
城内的百姓们从一开始的惶惶不安,如今也变得有些麻木了。
能逃离雁城的那些人,早就逃离得无影无踪,而逃不了的人,日子还是得继续过下去。
岁安医馆如今在雁城已有了不小的名气,俨然已成为了城内最大的医馆。
堡垒一般的大院子依然日日都在修葺,地道早就成功地挖到了雁城之外。
院外的护院河也已经掘完,绿莹莹的河水环抱着整个大院,若是不放下吊桥,要想进入这栋铁通般的宅邸简直难如登天。
不过院墙修得太高,采光不足也注定了此处不太宜居,在这大院里若是不点灯盏,几乎难以分辨白天黑夜。
此刻医馆内的安乐坊便是灯火通明。
自从去年开春,冰雪消融之后,城内每日都有新的尸体被人从积雪里翻出,无人认领的尸体便由街道司收敛了统一火化,有人认领的便让人带回家停灵下葬。
本该春暖花开,万物生发的季节,雁城的空气里却只飘着浓浓的尸臭,无论待在哪处,这股味道都似乎会渗透肌肤,涌进人的鼻腔内一般。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时疫自然也气势汹汹地卷土重来了,甚至还一年肆虐过一年,北域好多城池已彻底被时疫搅得烟断火绝,京城和南边也逐渐起了瘟疫蔓延的消息。
沐九如的岁安医馆刚开张时,安乐坊内只收容了一些军营里偷来的病人,如今一年半过去,医馆里已早就人满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