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听了乔脉植说的话, 瞬间看了过去,问道:“北鞑那边是全国都在时疫吗?”
乔脉植想了想,回道:“好像?是吧?北鞑地方大, 我没去过多少,去过的都在瘟疫。”
阿芙那对蓝宝石般的眼睛眸光微动。
她故土大风部的地盘和北鞑接壤,族人在某些季节里, 也会游走到北鞑的疆域内。
希望疫病并有没有侵扰到她的族人。
她们那边医术落后, 若是染上这虞人都束手无策的鱼脐疔,不知会死去多少同胞。
乔脉植见阿芙不说话了, 就又自顾自地道:“我来大虞后,没想到大虞也瘟疫……我逃逃, 逃啊逃……”他沮丧道, “钱都逃没了。”
乔脉植这人虽说是从西洋来的,会的医术也是西洋的医学,可他本人却是土生土长的虞人。
他幼年时被西洋人从大虞掳走, 成了个奴隶, 至今后背上还有个奴隶的烙印在,后来他遇到了些机缘,被教他医学的师父给捡走了,成了个药剂师学徒, 总算过上了段温馨安稳的日子。
可惜好日子过了才没多久,时疫就在西洋爆发了,那边的时疫和大虞的时疫不太一样,得了病的人浑身都会发黑,比鱼脐疔更加恐怖。
乔脉植的师父就在治病救人的过程中死在于时疫,他们所待的小镇也因疫病近乎没留下什么活口。
教会见小镇已没救了,就下令要焚烧乔脉植的小镇, 乔脉植作为一个没病没痛的大活人,他不想被活生生地烧死,只好拔腿就跑。
后来他为了逃避瘟疫路过了许许多多的城镇,见过无数天灾人祸的现场,但都运气不错,没有染上病痛。
不过这运气,也成了他在西洋无处落脚的最后一道催命符。
教会因为他过于活蹦乱跳,而认为他是不详的恶魔,是带来灾难的化身,因此重金通缉乔脉植,以至于他一个年仅十八岁的黑户只能铤而走险,坐船偷渡去了北鞑。
到了北鞑后,他又发现那里的生活比起西洋来更加原始,疫情的状况也好不了太多,到处都是感染时疫的病患。
乔脉植在北鞑语言不通,又习惯不了当地的生活,最后只好花了好大一笔积蓄,才找到个路子,跟着大虞的商队一同南下,重回了故土。
之后又发生了许多事情,导致乔脉植穷得连灾民都不如,最后昏倒在了路边,才被沐九如一行救下,带到了雁城来。
因此别看乔脉植年纪轻轻,人又似乎憨头憨脑的,实际上他的阅历丰富着呢。
蔺南星自从知道这人的身世经历后,就判断出乔脉植那傻大个一般的性子估计也是装出来的。
不然这人可没法在那么混乱的情境下活着回到大虞。
但只要他不表现出害人的心思来,桑召的朋友,就也是沐九如的朋友,蔺南星自然会好好招待着。
乔脉植双手合十,沉浸地哀悼他的积蓄。
那可是他掏光了一个又一个城镇的死人口袋,才攒下的老婆本。
哀悼完了,他睁着一对下垂的大眼睛,哼哼唧唧抱住了桑召,撒娇道:“召召,我入赘你,给你生女儿。”
桑召:“……”
桑召默默吸了口气,面无表情地拉开乔脉植的粘在她身上的一双手臂。
除了睡觉和治病的时候,她并不想被男人碰到。
甚至她不仅不想被乔脉植黏糊,打从心底里来说,还有点烦这个人。
她虽然和乔脉植睡过了几次,但她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就足以证明这乔脉植没能获得妈祖的认可,不适合成为她孩子的火种。
只是看在乔脉植的脸确实很俊,体格又高大结实,比起蔺南星来也不遑多让,而且还不是个阉人……的种种优势上,桑召又真的对乔脉植的血脉非常心动,很想生下个和乔脉植外形有些相似的孩子。
因此哪怕桑召只要被乔脉植黏糊就烦躁万分,但一想到将来的孩子,她又觉得还能忍一忍,她已经不止一次地安慰自己:再多睡几次试试,要是乔脉植真的不行,就换个人。
反正睡觉可以,入赘是不可能的。
她心里有十分清晰的未来规划。
她这辈子只会养自己和族内姐妹们的女儿和儿子,不可能去养个无亲无故的男人,更不想同任何一个男人绑定在一起。
她们族里没这个做法,她也不喜欢那样。
和姐妹妈妈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一起养娃娃,对她来说才是鼎鼎舒坦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