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城北门锣鼓喧天, 欢腾不已,蔺南星得意扬扬地骑着他的爱驹,沿着主道打马前行。
马下忽然冒出一人, 蔺南星仔细一看,是他北上时从死士营里挑选出来的死士之一。
这个死士连着他南下时带的七人一起排序,排行正好第九, 但因要避讳主家沐九如的名讳, 蔺南星给他取的代号是阿十。
阿十走到马边行了个礼,道:“蔺公, 白将军今日刚刚接到朝廷新下的调令,之后会有一批新的官员来到雁城。一个时辰前, 他召了文武官员们去他的主帐内议事, 请蔺公入城后也尽快前去。”
主帅白巡在寒州掌管北军已有五六个年头。
此处天高皇帝远,之前的监军太监驾驭不住白巡,导致这人有些目无天子, 召开会议竟也敢不等蔺南星这监军太监到场监督。
这股嚣张劲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北军将领的传统。
蔺南星的思绪微微流转,面上依然不咸不淡,并没有因为白巡的怠慢而恼怒不虞。
反正阉宦不论身在何处都是不受人待见的,多白巡一人, 也是虱多不痒。
甚至白巡越是放肆,对他反倒越是有利。
等他手里握着的白巡把柄越攒越多了,到时候不论他是想借此掣肘白巡,亦或是白巡确实不堪大用,他要宰了白巡取而代之,都会便利上许多。
蔺南星道:“好,咱家知道了。”他又问道, “调令的具体内容是什么,都有谁要调进调出?”
附近的锣鼓声喧天热闹,就是普通对话都得用喊的才能听清,阿十便也不怕对话被人听去了,直接将调令的内容说了出来。
关于北军的重大调动,早在四个月前,大虞刚丢了两城之时就已完成,那批至关紧要的官员和蔺南星是差不多的时间到达雁城的。
而此次的征调都是些小打小闹的微调,只是送了些全国各地的徭役与马匹来,还有就是调了几名京中的小官小将来边关镀金闯荡。
比如:
“扬州派校尉孙连虎押送战马两万匹入北军。”
“冼城女将白锦等人调往雁城,在北军内组建娘子军。”
“御林军校尉耿统等人入北军支援,年后动身。”
……诸如此类。
蔺南星听到这些熟悉的名字,不由嘴角微微翘起。
也不知故人们是刻意请命前来的,还是时势所致,在时光的洪流下,自然而然被聚往了此地。
阿十将长长一串调令全都汇报完毕,蔺南星点了点头,已将其中的内容记下了七七八八。
他挥退这名死士,知会了逢雪一声,便扬鞭策马,向着北军营地一路前行。
破雪追风,蹑景绝尘。
身后是被焕活的城市,还有响彻云霄的呼喊。
蔺南星手握缰绳,面上从容淡定,甚至眼中含笑,眉目舒展。
身上却带着杀戮过后尚未散尽的凛凛杀意与一身血气。
让他的笑容也显得有了几分邪性。
人高马大的小郎君勾起嘴角,望着军营的方向,好整以暇地想:
也不知他在外杀敌浴血的时候,那群以白巡为首的蠢笨官员们,又背着他商讨出了些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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