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啸, 树影摇曳,浪潮与密林为伏击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吴王亲兵虽是兵士,却并非训练有素的真正军队, 因此俯冲的脚步略显零碎,人员也分散而稀拉,宛如散兵游勇。
但伪装成一群南夷的劫匪, 却是天衣无缝, 毫无破绽。
蔺南星和景致宴冲在最前,十几个人影绰绰约约地出现在树林里。
观察着四周动静的徐述已察觉到不对劲, 扬声道:“林子里是什么人?”
几个在船下搬运货物的江湖人士立刻抽出佩刀,警戒地向树林靠近, 船上也有几人闻声往岸下走。
蔺南星介于身高腿长, 脚程最快,一马当先出了林子,却是一言不合, 直接抽出苗.刀, 向最靠近他的江湖人士劈刀砍去。
手起刀落,那江湖人士还未有应对,就被寒芒略过胸前,顿时血花飞溅, 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蔺南星曾和南夷打了两年,夷人的语言已说得极其流畅,尤其是骂人的话。
他用南夷话大声道:“兄弟们,这里有船货物!深更半夜偷偷摸摸地停在这里,定是装了不可告人的好东西!杀了他们,这船就归我们了!开回大夷去,够我们吃香喝辣, 逍遥好长时间!”
景致宴能文能武,周边多国的语言也都能说会写,他扬起苗.刀毫不含糊地也砍了一人,用南夷话高声道:“大当家,你带弟兄们先上船,下面这些人交给我们!”
装成挑夫的江湖人士们不通南夷的语言,他们只知道兄弟转瞬就倒了两个,瞬间乱了阵脚,纷纷叫喊起来——
“哪儿来的南夷人!”
“是匪徒?!”
“夷贼,你敢杀黑虎和铁臂,老子和你拼了,拿命来!”
“快上船!他们人多势众!”
徐述也被这情况给吓蒙了,幸好他会一些南夷话,连忙磕磕巴巴地道:“船上是破陶器,不值钱,我有钱,给你们,好汉别杀人!”
蔺南星在冲杀的过程中,转瞬又切瓜般刀了两人。
这些江湖混混的功夫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够看,他远远望了眼徐述,扯出个嗜血邪气的笑容,道:“他说要给我们钱,哈哈哈!钱我们也要,船我们也要,小的们,跟着我上船!”
他高扬苗.刀,裸露的手臂肌肉结实喷张,本就高大的身躯舒展之后更是仿佛通天彻地。
雪亮的刀光被托举得宛如另一轮高悬天边的新月,白得让人晃眼。
吴王的亲兵们对吴王和蔺南星说的南夷话也只是一知半解,甚至全然不懂,但这个手势他们却看得明明白白。
五十人如蜂拥一般冲上海岸,沙滩上的脚印密密麻麻,踢水声与刀剑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们边杀边一股脑地呼喊蔺南星方才教他们的南夷脏话。
“达才达丢!”
“甲饭配狗塞!”
“肖猪哥!”
“塞您母!”
“……”
不管对方怎么叫骂求饶,吴王亲兵们只车轱辘地回刺这么几句。
偷运盐铁去他国是灭门大罪,事情经手的人能少则少,因此徐述这里的江湖人统共也不过四十来个。
如今这些人转眼已被杀了十个,徐述只觉得今天点背到了家,怎么就深更半夜地冲出来一群南夷的劫匪!
他虽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此刻保命要紧,他也来不及多想什么,抡起双腿就屁滚尿流地往船上跑,手脚并用地爬上艞板,道:“收起艞板!开船!他们人太多了,离远了放箭!”
附近的船员道:“还有弟兄们在下面!”
“南夷匪徒”们已越杀越近,那个壮如钟馗的匪首离船身甚至只有几丈之遥了。
徐述急得满头是汗,痛骂道:“收!再不收我们都得死,这群夷贼要杀人夺船!”
船员看着岸下一片血红,心有不忍,还是听命将艞板往船上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