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尾声 此后他和宋维谦再无联络,再无干……

多贤应声打开了窗户。

不远处便是被府丁压着, 形容狼狈的宋维谦。

多贤对着屋外吩咐了几句,下人们便按着擅闯之人靠近了窗轩。

宋维谦的身影出现在枝叶居的廊下,与沐九如隔着一整扇窗, 一整面墙。

又或是隔了一整个蔺太监第,隔了一道厚重的心防。

曾经俯就于平民大夫的清贵友人,如今收回了他的迁就与容忍, 高高在上、冷若冰霜地端坐于屋内。

像是在两人之间竖起了一道如隔云泥的天堑, 将宋维谦彻底钉死在了沐九如的生命之外。

蔺宅的仆役用力地压制着宋维谦,以防贼人突然暴起, 伤到屋里的正君。

沐九如没有出言让家丁松开宋维谦,只是随意地扫了眼不速之客。

宋维谦今日未施粉黛, 穿着简约的素衣, 布料因方才飞檐走壁而沾了尘土,面容看着也颇为憔悴。

像是一下子老了许多。

宋维谦见了沐九如,立刻挣扎了两下, 向着屋内道:“你让他们放开我, 我什么也不会做,我只是想同你最后再说些话。”

沐九如淡淡看着他,搓了两下手中的串珠,语调微凉地道:“有什么话你就这么说吧, 你无邀翻墙入我家门,是私闯民宅,我作为家中正君,有权直接把你押送官府。”

宋维谦脸色骤然暗淡。

他虽然知道沐九如并不会真送的他去见官,但只是听闻沐九如亲口承认已成了一个小厮的正君,宋维谦依然心痛不已。

屋内坐在沐九如边上的夏月,已感觉到了气氛有些异样。

外头的男人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 曾经和正君是什么关系,但这些都不该是她区区一个姨娘该探听的。

夏月察言观色地道:“正君,妾身有些困倦,先回披沙苑歇息了。”

沐九如应了,夏月便起身出屋。

宋维谦的目光追随着夏月看了几眼,又紧紧地盯着沐九如。

他黯然地道:“你不愿见我,我便只能翻墙入内了,那就……这么说吧……我,要离京了,再也不回来了。”

沐九如淡淡应道:“哦。”

宋维谦道:“你给我的那些孤本,我都誊抄过了,原本还给你们……还有秀水巷的宅子我也已经卖了,我要回老家去了,再不……回来了……”

他难过地道:“你说是给我银钱报恩,那这些钱我便都带走了……之后回了乡里,也能有些资本侍奉老父老母。”

沐九如指根的墨色约指与菩提串碰撞,发出“叮”的一声。

他心头微颤,怔怔地道:“先生,先生他……”

却也说不出更多了。

宋维谦的父亲曾给过年少的沐九如几本医书,用来消磨时间。

沐九如便收下读了。

他从好奇自己为何体弱多病的随意翻阅,一直到看见“人身疾苦,与我无异。勿问贵贱,勿择贫富。*”的旷若发蒙。

随后沐九如便对医学心驰神往,兴趣盎然。

宋父是沐九如在医术一道上的启蒙先生,也因此沐九如会对相处常常不快的宋维谦多有包容。

可惜的是,沐九如和宋父,除却一书之恩,便再没有更深的缘分了。

沐九如曾经想拜宋父为师,但宋父不愿收他这个弟子。

于是沐九如由始至终,便只是口头上叫着那人先生。

即便如此,沐九如心里也是认宋父为师父的,哪怕这师徒缘分稍微浅了一些。

宋维谦既然决定要回乡侍奉父母,那么两千两银钱,沐九如也全当做是他对恩师尽了一份孝心。

只是现在想来,宋父如今大抵也是恨沐九如的。

毕竟宋维谦违背祖训去做了御医,还与家人断绝了关系,也都是因为沐九如的缘故。

思及这些,沐九如一时无话,过了会他轻轻叹息,对宋维谦道:“宋公子,祝你回乡前路顺遂,与亲人安和团聚。”

宋维谦沉默不语,眼神郁郁地看向沐九如所在的空间。

枝叶居的里间虽然已经撤了红烛罗帐、大红喜字,却依旧能看到房内的布局做了改变。

矮榻不见踪影,床上放着鸳鸯锦被,衣架上挂着蔺南星的官袍和纱帽,妆奁上是夫夫两人共同的冠带和梳妆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