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九如手上的动作一顿, 又笑了起来,道:“……那是梦话,睡糊涂了哪能当真。”
蔺南星盘了盘腿, 呵护着沐九如将人拢得更紧了些,心疼地劝道:“少爷……还是看看吧?我就取两本少爷没看过的放在床头,少爷随便看看, 不用当一回事, 只做消磨消磨时间。”
近在咫尺的药锅发出嘟嘟的水声,熟悉的药香萦绕在鼻尖。
沐九如不禁心头微颤。
这是他熟悉的, 也足有六年不曾接触过的喜好。
漂亮的眼睛里眸光晃动,像是能荡出一团水来, 沐九如浅笑着摇了摇头, 再次推拒道:“不了……我如今连脉象都摸不出,看再多医书也是白费。”
他放下调戏蔺南星的那只手,摸上自己的另一个手腕, 片刻后无奈地道:“着实号不到, 如今的力气太小了。”
“少爷你身体弱,脉就细,自然号起来困难,你号……”蔺南星伸出手来握成拳头。
只是还没放到沐九如的身前, 他又改为将手掌放在了沐九如的手边。
蔺南星道:“等少爷的身体好了,力气回来些了,自然就能号出脉象。”
他提议道:“少爷如今气力不足,也可以教我号脉,我来代替少爷诊脉,我从前就是少爷的小厮和药童。”他暗暗挺了挺胸,“如今也是, 少爷做不到的都能让我来做。”
沐九如笑着睨了头顶这人一眼,又伸出手来,拨了拨边上那只大手的指甲盖,笑道:“怎么听着像是你要开始从医了?这般着急。”
蔺南星的手指虽然粗糙,指甲却收拾得十分整齐,圆润地贴在指尖上,缝隙里干干净净,一丝污垢都没有。
沐九如把他的指甲盖拨出“哒哒”的轻响,又柔柔地用指腹蹭着宽大洁净的甲缝。
蔺南星的指尖被撩得泛起了麻痒,心里也酸酸皱皱。
他哑声道:“我……心疼少爷,我后来进去过清凉宫,里面的黄帝内经少爷都翻得散架了,少爷……你肯定还是喜欢学医的。”
“少爷只管做喜欢的事情就好,哪里是少爷做不到的,就换我来帮少爷做,我学东西很快。”
蔺南星认真地说道:“家里的事情少爷也可以都交由我管,你只要每天都开开心心得就好,还像在沐家那会一样,少爷只需无忧无虑地养病,有力气了就钻研医术,身子再好些了便四处走走游山玩水……”
沐九如笑着轻叹:“小傻子。”
他抬眼看着蔺南星,叆叇后的眼眸温柔如水。
沐九如伸出个手指捏住小相公的指尖,软软地推拉着,道:“但我现在是你的正君,已经不是沐家的少爷了,我首先要帮我家的落故管好家宅才行呢。”
两人拉钩一样地缠着手指,蔺小郎君看着主子白玉一样的指节,正贴挂在自己的手上,脸上微红。
他羞得把自己缩小了一点,期期艾艾地道:“我……我可以养着正君,让正君天天都,都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蔺南星的气息不知不觉打到了沐九如的耳后,漂亮的夫郎被痒得缩了一缩,回眸笑道:“那我可不太放心,家底怕是都能让你掏出窟窿来。”
蔺南星羞窘地道:“不会,我能把中馈掌好……”他顿了一顿,“我能去多捞些钱回来,就……不用置办产业了。”
沐九如差点笑出声来。
南星的语气虽然不太明显,但还是能够听出来这小憨憨对自己的掌钱能力是略有自知之明的。
但捞钱却大可不必。
蔺南星之前没有大肆贪赃,肯定有蔺南星自己的考量,如今他自然也不应该为了养好家中正君,去做个祸国殃民的大奸宦。
沐九如的心里已被小相公煨得软成一团,他转了个身子,拉下蔺南星的头颅,抱在怀里,轻叹一声:“我知道你是在心疼我,傻落故,你什么都不用做改变,你也只要做你现在喜欢的,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你便放两本医书在我的床头吧,我空了就看。”他抚摸着蔺南星的额发,再一路摸到这人圆润地后脑勺,低声道:“之前是我有些胆怯了,觉得已经蹉跎了六年,这辈子再也捡不起来这事儿了……”
“但转念一下,我本来学医也就只是消磨时间,哪有什么好瞻前顾后的。”
俊美郎君的笑声悦耳动听,如鸣环佩一般空灵,笑容明艳动人。
他从身体的最深处嗳出了一口浊气,轻快地道:“不管学得好还是坏,我都只给你一人诊治过,这世上多我一个三脚猫郎中又有什么关系?”
沐九如把蔺南星牢牢地拢在怀里,像是在呵护他的珍宝,又像是在怜爱他的情郎。
沐九如吻了吻蔺南星的额头,柔声道:“抱歉落故,你这些日子怕是都在替我担心着这事儿,是我的不对,夫郎给你赔礼道歉,啊。”
小郎君饱满的额头上,被留了个满怀爱意的水痕。
蔺南星双耳通红,脸上冒起了热气。
他大鸟依人地窝在沐九如的怀里,羞涩地道:“不,不用……那……我就放两本在床头,少爷要是没兴趣或是不想看就……就不要看,不要累着自己。”
沐九如低低笑了几声,把怀里的这人拉了出来,他捏住蔺南星的发烫下巴,媚眼如丝,坏笑地问道:“那到底是要不要我看?你这小奴婢,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
蔺南星心脏砰砰直跳,羞得凤眸直接眯了缝不敢睁开。
他像小媳妇一样缩着脖子,支支吾吾道:“少爷……少爷自己决定要不要看,我都听少爷的。”
沐九如坏心大起,不依不饶地道:“前面是谁一定要少爷从医,还要抢少爷主持中馈的活干呢?真是好威风的小奴婢,都骑到少爷的头上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