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林夕戴上了真实之眼, 这次他学聪明了,特意给自己戴上了厚实的防火手套,他双手抓着大铁钳, 朝着锁链剪了过去。
“咔。”
大铁钳紧紧的钳制着那把要命的大锁,那柄锁头明明被火焰烧得红温不已, 但是,想要绞开它却没有那么容易,林夕牢牢的握着大铁钳,贝齿紧咬着下嘴唇,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猛然的剪了下去。
“轰。”
爆起的熊熊烈焰直接扑向他, 炸穿的锁链变成了一根根狼狈的残骸。
痛苦的、窒息的、强烈的灼烧感不断的汹涌的扑向了他。
五感的交叠一度让他失去了方向, 脑子混沌成一片, 他听到的是一片忙音。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 他蜷缩在木制的小床上,映入眼帘便是一片片的瓦烁, 蜘蛛在上面结出一张张透明色的大网,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五光十色, 误入蜘蛛网的小飞虫被蜘蛛用蛛丝包裹着,银白色的网上挂满了一排排的战利品。
“都怪你, 你为什么要纵容他, 为什么要拿他那狗屁不通的稿子邮寄到出版社,你看你邮寄了那么多稿子, 出版社有回音吗?你听到外面人怎么说吗?说咱们老陆家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神经病呐!”
“这是孩子的爱好,我只是帮他寄件而已。”
“什么?你忘了你小叔怎么说了, 像这样异想天开,只会做梦的人, 指不定就带着神经病的种,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说要写稿要写稿,哪家正常孩子会这样?一回家就紧闭大门,写一堆狗屁不通的东西,你瞧着我昨天在房间里翻到了什么,一堆的《知音漫客》,他还真当自己少爷了?以为家里有那么多闲钱给他造呢!”
林夕静悄悄的站在门后,微垂的眼眸定定的看着那两张争吵不休的脸,哪还有往日沉静温柔的模样,他的双手下意识的攥紧拳头,胸口此起彼伏着,仿佛在经历一轮轮的撕裂,宛如一阵阵溺水带来的窒息感,这股心痛感并不是来自他的,但是他亦感同身受。
当他往外探去看第二眼时,周遭的环境已经变了,宛如一张张被拆开的拼图碎片,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个高高挂起的牌位,他的双膝跪在冰冷的瓷砖上面,他下意识想要动动手腕,但是他的双手被绳子紧紧的缠着,周围弥漫着一股烧焦味,他本能的回过头去,汹涌的火澎湃的燃烧着,一箱箱的书稿被随意的扔在地上,风涌烟起,书页被掀翻了一页页,那黑色的墨迹用力的渗透着书页的背面。
林夕猛地的站起身,他急切的想要朝着火光扑过去,但是他才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他的身体便被老奶奶抱住,老奶奶眼底带着浓浓的慈爱,“你叔叔说了,只要烧掉这些书稿,你就会恢复正常了,以后你就跟其他人一样的,好好读书,上个大学,找到好的工作……”
“不要,不要……”
林夕宛如着魔了一般,拼命的想要扑向那熊熊燃烧的烈焰。
然而,那一双铁臂把他牢牢的束缚着,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一张张稿件沦为袅袅余烟。
他甚至还来不及从尖锐的刺痛感醒过来,只听见“啪”的一声,一个清脆的巴掌甩在他的脸上,映入他眼帘的几名咋咋呼呼的少男少女,少女豆蔻的红指甲掐着他的脸庞,“大作家,你真是厉害呀,撞了人就想要走。”
说着,她恶意的挤了挤自己那空无一物的飞机场,“程哥,就是他,他想要占我的便宜,他故意的。”
她的话音刚落,一道利落的巴掌直接甩在他的脸上,这奋力一扇把他的半张脸都要扇肿了。
“你污蔑我,我没有!”
赵子欣毫不掩饰眼底的恶意,她的脚跺在他的书包上,他那棕色的帆布包上踩满了脚印。
下一秒,她仿佛想到了什么绝妙的好主意,她猛地的拉开他的书包,从他的书包里取出他字迹工整的书稿,她脸上的恶意不由的放大,“你不是很喜欢在人前卖弄你的才华吗?”
他奋力的挣扎着,站在他身侧的两个男生牢牢的钳制他的手臂,“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
【遇你】
“嘶啦。”
赵子欣用手撕开了那写得满满当当的书稿,一页页,一片片,那平整的一张张稿子变成一瓣瓣的碎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他那个狗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真的好可怜哦!”
他的手奋力的想要抓,但是,无论他怎么抓都无法抓完整。
碎了。
碎了。
从那以后,他痛恨可怜这个词。
“陆然,你怎么回事?”语文老师满眼审视的看着他,“这可是你二模的试卷,你看看你写得什么?谁允许你在考试里写幻想作文?不是告诉你要写议论文了吗?你为什么不去写议论文?你看看你同桌的议论文写得多好。”
他漠然的看了一眼老学究一般的老师,“作文要求上面写着题材不限,没有人规定不可以写幻想作文,而且六十分的作文,老师你凭什么扣掉我三十分?”
“我没有扣完你全部的作文分就不错了,你给我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我都在课堂上面讲过多少次了,大题作文要写议论文议论文,这话我都讲到烂了,你上课到底有没有带耳朵呀?你高考也这样写,你看高考的阅卷老师会不会给你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懂不懂!高考从不需要你的个性,不需要你的才华,根本不需要你的扩展发挥,你只要走最稳健的那条路就可以了,你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如此便是对的吗?”那深邃的眼睛无惧的迎了上去。
“你真是顽固不化啊。”
林夕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嘴巴,听到的都是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