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他无怨无悔,也不会回头。

非典型离婚案例 王琅之 10652 字 1个月前

可我们不是刚刚才见过?

或者不客气一点:大晚上的你发疯给谁看?

也许自己该这么说, 文仕棠想,但他终于道:“陆昀章,你知道我不喜欢纠缠对吧。”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我知道。”

“我也从来不觉得你亏欠我什么。”

“我知道。”

“那你更应该知道, 我决定放弃的人,是不会再改变的。”

陆昀章话说得无比艰涩:“我知道。我只是相见你而已,也没有一定强求你同意。”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 他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这样强烈地, 无时无刻想要看到到一个人的感觉, 就算那个人刚刚和他分开,就算明知道那人就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依然会让他觉得想念和不安。

可是文仕棠已经太久不愿意见他了,他除了在这里多逗留一会儿, 还能怎么样呢。

这下轮到文仕棠不说话了, 就在陆昀章以为他要挂断电话的时候,那人忽然道:“记得你说的话,我给你五分钟时间。”

就当是自己拿人手短吧,文仕棠想。

陆昀章用了十秒反应过来文仕棠的意思,然后飞快地下车锁门,向电梯口跑去。

四分四十九秒之后, 敲门声响起,他起身开门,门外的陆昀章一见就笑了。

文仕棠刚刚洗完澡, 吹干的头发有些蓬松地堆在他头上,穿着米白色的针织家居服, 看起来柔软洁净, 让人很想把他抱紧在怀里。

为了不刚见到人就被一脚踹出去, 陆昀章强行忍住了自己的冲动,走了进去,他这次才有机会好好看了一下这里的环境,整个套房都铺着厚厚的地毯,沙发和茶几的摆设明显都是按照文仕棠的喜好来,和他们以前家中的风格有些类似。

当初他们的婚结得有些仓促,因此刚开始的时候,房子里的家具都是他妈叫人按照时下年轻人的口味装修的。

文仕棠对此不甚满意,住进来的前一周就换掉了沙发窗帘,第二周换掉了卧室的台灯和地毯,某次陆昀章出差回来,发现连墙纸都变了,心里暗笑娶回来这位还挺爱折腾的。

他不在意这些,也认为既然结了婚,另一半应该有权力让自己住在舒服的环境里,而且文仕棠的审美很好,由他布置后的家,整洁舒适又充满细节,比原来样板间式的装修顺眼多了。

他要很久后才知觉,一个真的不在意婚姻的人,是不会用心到连家里的摆件都花一个下午去挑选的。

而花尽心血经营的堡垒,要摧毁也不过一瞬间。

此时他不禁皱了眉:“你为什么不搬回家里住?”

又来了,文仕棠不明白,这些人怎么一个个的都觉得他是个离了家人照顾就不行的小孩子?

于是敷衍道:“这里离公司近,方便。”

他随手指了一下:“你请便,想看什么就看吧。”

说完自己重新回到桌子前就着泡面看书。

陆昀章差点没心梗,指着那碗泡面道:“你就吃这个?”

他们就是这么对待自己家二少爷的?

文仕棠刚刚和陆昀章出去没动什么筷子,这会儿好不容易想吃点东西,被他大呼小叫得胃口没了一半,不耐道:“怎么?你没吃过?”

还真没有。

陆昀章算不上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可从小也是锦衣玉食,不至于没见识到不认识速食产品,但吃是没吃过的。

过了一会儿,他看这个人又不理自己了,加之垃圾食品诱人堕落的味道不住往他鼻子里钻,便有些忐忑道:“那个,我可以吃一口吗?”

文仕棠警觉地看着他,那眼神十分复杂,陆昀章只解读出了两层层含义,一是,你竟然还没吃饱?二是,你想和我抢东西吃?

他指指电视旁的柜子:“那里还有,自己拿去。”

陆昀章把那碗泡面拿过来拆掉塑料包装,接着试探着拆掉封盖,然后就不会了。

文仕棠深深看他一眼,这次的眼神只有一个含义:你不会是个傻子吧。

他把泡面盒子调转过来露出说明,陆昀章大彻大悟,顺利地拆好调料包泡好了面,虽然被热水烫了一下。

五分钟后,两位总裁大人一起坐在桌前埋头吃起了泡面。

垃圾食品的魅力是巨大的,尤其身边坐着文仕棠,陆昀章竟然在这一刻感到了一丝幸福,竟然苦中作乐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文仕棠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好像反而是我们分开之后,我才慢慢了解了真实的你。”

在最初的几年,陆昀章一直觉得文仕棠是个冷淡企却顺从的人,因为他虽然不爱理人,但却会默默地收拾家务,对自己的要求几乎不会拒绝。

那时文仕棠爱他,所以永远都是妥协和迁就的那一方,现在他们离婚了,文仕棠不再需要去维持什么关系,陆昀章才发现,这个人不但不温和,简直是……非常的任性,并且还很倔强。

他有着文家教导出来的,在工作上的一切专业和敏锐,却也有着从小被宠出来的脾气,一个不满意就要挠人,有时简直让他无法招架。

可反而是这样的文仕棠,在他眼中慢慢鲜活起来,让他控制不住地把所有目光放在他身上。

而文仕棠听了他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两人之间的氛围很久没有这样和谐过,陆昀章吃饱喝足,不禁打趣道:“是谁胆敢给你吃这个的?你大哥没追杀他?”

文仕棠随口解释两句:“公司刚起步的时候忙,用这个填肚子是常事,你没创业过,当然不知道。”

“怎么,你是嫌弃我啃老了?”

文仕棠摇了下头:“没有。”

陆昀章和他不一样,他是陆江河和曲湘的独子,从小是作为继承人被培养,如果他上面没有文仕桑这个大哥,只怕也不能任性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何况陆昀章接手恒都以来,成绩有目共睹,和啃老两个字沾不上半点边儿。

对于陆昀章来说,他很少听文仕棠讲起自己以前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是不感兴趣,后来是没有机会,这时有些认真地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唐继唯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一定要置你于死地不可?”

又或者,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们从一起创业的好友反目成仇,竟然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文仕棠放下叉子,停顿一下才开口:“他是记恨我当初联合我师兄一起,把他赶出公司,还有就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愿意回首的往事,微微垂下了头,“他把我师兄的车祸记在我的身上。”

“叶涣之?”

陆昀章敏锐地感到自己抓住了打开那扇通向那些过往的门的钥匙。

“嗯。”

文仕棠点头。

他抬起头来,神情似有怀想:“我师兄出身普通,但是他是我见过的,最高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