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仕棠睡了两小时, 醒过来的时候陆昀章已经不在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件烧了一半的白衬衫，他拿起电话叫了客房服务收拾房间，穿上衣服就出了门。

办公室里, 陆昀章站在窗前，背影落寞，敲门声响起, 方助理从外进来：“陆总，余焉说有事想要见您？”

陆昀章猛地转身：“谁让他进公司的？”

方助理斟酌一下, 诚恳中带着疑问：“您？”

是他失忆了吗, 当时不是陆昀章自己把人招过来，还让他带来着吗？

陆昀章顿了一下, 继续发火：“他不是已经滚去销售部门了吗？这个时间点不上班，想来见我就来见我？”

“那……”

“发一个官方的辞退通知, 恒都对这个人永不录用, 从今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他。”

这样的通知发出去，不光是恒都，相关的业内以及和恒都有关的公司都不会愿意接受余焉的求职，方助理不知道自己老板怎么突然发疯，但是看这个魂不守舍的样子，左不过就是前任总裁夫人的事情了。

“还有, ”陆昀章接着补充，“之前帮他推作品的那家画廊，也去联系一下, 你知道该怎么说。”

“再通知一下余季扬，告诉他从今天开始, 恒都有关的所有项目都不会再用他们家供应的材料。”

“好的。”

方助理点头, 心中暗自评价：祸及家人, 看来气得不轻。

他出门，见到等在外面的余焉，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宣布了陆昀章方才的决定，余焉脸色煞白，嘴唇颤抖，方助理见此毫无怜惜，反而冷觑着此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惹了陆总，但是估计和文董有关，你说你那么费尽心机，自作聪明，怎么就没看出来陆总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想像你一样爬床的，能从楼下站到楼上，你看有谁成功了吗？我这么和你说，陆总身边的那个位置，可以不是文董，但更不可能其它人，毕竟见识过凤凰的人，谁还会回头就一只山鸡啊，你说是吗？”

他拍拍余焉的肩膀：“所以说，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肖想，因为错误决定的代价，可能是你负担不起的。”

“希望你回去之后及时办理好交接工作，从今天以后，恒都不会再允许你踏进一步。”

方助理扔下这句话，就越过他走了。

余焉惶然无措地向办公室内望了一眼，并看不到里面的人，却感到一种山崩地裂的塌陷向自己倾覆而来，他身体晃了晃，几乎要倒下。

从小到大，他都是家里最透明的人，他母亲早死，自己被那个女人接回来，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儿子，可是谁不知道他是一个私生子，别人都说余太太善待他，但是在他看来，不过是那个女人的手段而已，他何曾得到过和余季扬一样的待遇，他父亲因为对太太的愧疚，对他根本看都不看一眼，如果真的当他是余家的儿子，为什么连一个和大哥公平竞争继承公司的机会都不给他，而是让他去学什么艺术。

在他心里，这一切都是因为母亲死的太早没有争过那个女人，否则现在他哥哥的位置上坐着的应该是他才对，从家里得不到的权势，他自然要想办法自己争取，因此第一次在大哥公司看到陆昀章的时候，他便暗中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得到这个人，从此之后，包括余家的所有人，都要对他毕恭毕敬。

他以为文仕棠那种不解风情的人不会懂得怎么样捏牢一个男人，只要自己稍微使点手段，就能把这个挡路石挪开，他也的确做到了，但是他没想到，陆昀章竟然根本就不要他，他更是直到陆昀章深夜找上门来，对他露出那样让人心寒的神情，才意识到，或许陆昀章并不像看上去那样与文仕棠貌合神离。

他彻底没有机会了。

余焉走后没多久，余季扬便找上门来，陆昀章在会客室见了他，说起话来毫不留情：“当初是你向我要的人情，求了三四次我才答应他来这里工作，没想到你这个弟弟本事很大啊，插在我和文仕棠之间搬弄是非，当然，这件事情也怪我，要是我在第一次发现他那些不入流心思的时候就把他赶出去，也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你说，我该怎么看待你们余家？你让我怎么和你们再合作？”

余季扬苦笑道：“你看，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我弟弟不懂事，我会让家父好好管教，回头必定给陆总一个满意的答复，但是生意上的事情，还请陆总高抬贵手。”

陆昀章慢悠悠拿起茶水：“你说的也是，毕竟我们这么多年交情，我也不愿意把事情做得太绝。”

他略一思索：“这样吧，我帮你想了一个办法，只要你们对外讲清楚他的身份来历，声明余焉不是你们余家的人，他的所作所为，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余家的所有财产，他一分也染指不了，余家的族谱上，也不会再出现这个人的名字，这样我就算想要找你们家的麻烦也没法找了，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