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研磨十分善于忍耐, 但一下想到自己的挚友会了无声息地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他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令他血液停止流动,大脑轰鸣。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呼吸都变得困难。
但好在凉介没事。
受得伤也是可以恢复的骨折。
他还是可以见到元气满满的他、会温柔唤他研磨的他。
这就足够了。
间隔着衣服与皮肤, 研磨依旧可以聆听到另一具身躯传递过来的温度与脉搏,此刻他的内心宁静且放松。
没事就好。
与小肥啾贴了一下后,三花猫猫退出了他的怀中,眼神有些闪烁, 后知后觉感到一丝羞涩。
真的是…慌神了啊。
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此刻的心情, 白发少年笑意灿然, 一双星眸轻漾着如流水般的温柔。
他也不会去打趣什么, 只是转头看向了不再哭泣,但眼眶红红的金毛狐狸, “阿侑不哭了哦,我也会很心疼的, 过来。”
最为四人中情绪最外放的、宫侑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说道:“你真的好讨厌的!明明做了坏事, 还当作若无其事!可恶!我还偏偏就吃这套!!”
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口嫌体正直的金毛狐狸一个箭步冲到了病床的另一侧, 弯下腰抱住了幼驯染。
略带沙哑和委屈的嗓音响起,“你下次再这样,我就不要理你了!知道了吗?!我说的是真的!!”
被他这一点威胁感都没有话差点弄笑的白发少年尽力平复着上翘的嘴唇,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啊, 好,我知道了, 不会的,阿侑不要不理我哦, 我知道错了,让你担心了呢。”
趴着小肥啾颈窝狠狠吸了一口,鼻腔弥漫着熟悉、夹杂着橙花香气的味道,金毛狐狸紧皱的眉头逐渐放松下来,眼底的惊惧缓缓消散。
真好,是没事的凉介。
这就够了。
他已经满足了。
没想到自己会是最后一个的灰毛狐狸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干脆上前拎着兄弟的衣领,将他提溜了出了小肥啾的怀中。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了有些错愕的幼驯染。
淡淡的、属于宫治的味道充斥在凉介的鼻腔,他下意识抬起左手揽住了狐狸。
“凉酱,见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没事就好。”
如释重负的呢喃在他的耳边响起。
眉眼骤然温柔下来的白发少年轻抚着他的后脑勺,五指插/进发丝中,熟练又不失轻柔地安抚着看似冷静,实则已经陷入恐慌中的狐狸。
“嗯,我没事,抱歉,让阿治担心这么久,一定被吓到了吧?下次不会了哦。”
几乎差不多的话,凉介在今天说了无数次。
但他还尤嫌不够。
话语有时候带着力量,但有时候却显得十分贫瘠。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能打消他们内心的担心。
只能一遍遍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企图让他们知道,他真的知道了。
以后不会了。
请不要再害怕,请不要再担心了。
你们是我的最重要的人。
我怎么舍得你们为我难过?
凉介简直无法想象他们在得知自己出事后的心情。
在焦急赶来时候的恐慌与无助。
在看到他们的时候,有欣喜有意外。
但更多的是难过。
他难过因为他让挚友、幼驯染难过了。
他难过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他们承受了太多的不安和惶恐。
所以,小肥啾在以自己的方式让猫猫狐狐平静下来。
没有什么是让他们感受着自己的体温、心跳、脉搏来得更为快速准确了。
那就拥抱吧。
用身体来感知他依旧存在的事实。
用感官来了解他安全无恙的事实。
本来被兄弟偷袭十分不爽,刚想嚷嚷几句的金毛狐狸在看到身体都在小幅度颤抖的宫治后。
到嘴的话被他生生咽了下去,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除了一开始得知消息后的慌张,而在赶来的路上,宫治一直都很冷静,冷静到和慌乱甚至开始哭泣的宫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宫侑却没有认为他不担心幼驯染,是冷血无情。
因为他们是双生子,甚至有的时候会感知到对方的心情。
这次就是。
两人都是极度的慌神,灵魂的羁绊令他们无比清楚——
对方此刻的感受。
情绪链接在了一块。
只不过宫治更能忍耐而已。
而此刻在完完全全感受到幼驯染的气息后,宫治再也无法控制住情绪了。
他是真的怕啊。
害怕幼驯染真的出了什么事。
害怕自己无法再次见到他。
无法感受他的体温,无法看到他的微笑。
所以他在之前刻意地压抑着着情绪,导致思维延伸,一时间感受不到了负面情绪。
温热的手掌通过皮肤传递到了大脑,令宫治紧绷的神经开始放松下来。
好温暖,是凉酱。
他还在,没有离开。
真好啊。
有些眷念地用脸颊蹭了蹭小肥啾的耳朵,深深吐出一口郁气的灰发少年低低“嗯”了一声。
这时,病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小宝贝醒了吗?”一个身着咖色风衣、留着一头黑色长卷发,长相艳丽的大美人轻蹙着黛眉,带着丝丝柔弱。
站在她身边,穿着休闲套装、一头白发带着眼镜,面容俊朗身材高大的男人语气温柔,“没事的,阿秋你不要担心了,白天他不是醒过一次的吗?睡觉也是修复身体。”
吉良秋轻飘飘扫了一眼丈夫,还是忍住不住反驳道:“我这不是担心宝贝吗?阿哲你也太平静了。”
正当吉良哲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便看到了被猫猫狐狐围在中间的小肥啾。
“凉介,醒了?有哪里不舒服?爸爸给你叫医生来!”
被丈夫急声打断了思维,吉良秋下意识看向了病床,得到了自家儿子一个温软的笑。
她眼眶一热,快步走了过去,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了声响。
见状,猫猫狐狐都十分体贴地后退,为他们让出了一个位置。
一把抱住儿子的吉良妈妈忍不住落泪道:“宝贝你还痛不痛啊?妈妈要担心死了,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冲动!你还这么小,学什么超级英雄去救人!!”
被母亲抱入怀中的小肥啾心下一紧,连忙安抚道:“妈妈,我没事的,不痛哦,不要哭了,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迈着长腿走来的吉良哲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一双比凉介暗了一些金眸染上了放松,“凉介没事就好,让爸爸妈妈担心坏了哦,你外婆当天都被吓到了呢。”
凉介出事当晚,医院先是联系他远在海外的父母,得知他们暂时无法赶回来后,依着联系方式打通了正在家中等待外孙回来的木下外婆。
外婆的精神本就不是特别好,在听到外孙出事后,差点要晕厥过去。
但为了外孙的手术能顺利进行,她勉强自己打起精神来,匆匆收拾好必备品后,来到了医院。
守了他一天一夜后,外婆也扛不住了,好在吉良夫妇及时赶来。
将木下外婆送回家休息了。
他们这几天也在忙前忙后,不光是医院的事,还要处理那起车祸的后续,以及被救男孩家庭的探望与赔付问题。
两个人都憔悴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