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6月24日, 他们再次回到安联球场,迎战瑞典。
和要不是因为有东道主德国否则局势其实相当明朗的A组比起来,B组就乱成一锅粥了。德国队努力踢小组第一, 就是完全不想在淘汰赛第一轮就遇到英格兰。
谁知道英格兰队坐拥无数巨星,从集训开始就挂在头条上没下来过的, 这叫一个来势汹汹, 结果却差点踢成去也匆匆。
他们小组赛前两场都拿下了,积6分稳稳占优锁定出线,只争一个头名, 瑞典队却是一平一胜只积4分进入第三场的。结果谁也没想到打个小组第二英格兰闹麻了,场上一度两球落后——如果瑞典赢了他们输了,那就要变成7分对6分了, 轮到他们淘汰赛第一轮就要踢德国去。
这可太崩溃了。不光是赛场上的英格兰球员好像有点崩溃了, 赛场下, 在柏林正美美边吃晚餐边看比赛的德国队也开始崩溃了, 东西都吃不进嘴了。
不是,英格兰你有病吧!你能不能支棱一点啊!就是不想遇见你才努力踢了第一,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呢?
万幸最后英格兰还是追平了比分,以7分优势击败了5分瑞典, 有惊有险踉踉跄跄地以小组第一出线了。
德国队下一轮的对手彻底锁定为B组第二名瑞典队, 一下子大家又吃得下饭了,吃完美美地在平时只有球员能进,但今天肯定是来者不拒的大厅里欢快庆祝了起来。
卡尔今日也被亲得很厉害, 大家坚信团队的好运和气势就是从他上一场小组赛对阵波兰时绝杀赢来了三分开始的。想想也确实是这样, 万一真的和波兰踢了个平局甚至输了,他们今天踢两站全胜的厄瓜多尔得多紧张了,也就不一定能轻松拿下三分了。
在热烈的庆祝气氛中, 卡尔不小心喝了几口酒。这也是避免不了的事,这样的场合中,人家敬酒是表达钦佩和好意,绝对没有灌酒的意思,多少喝一两口皆大欢喜,欢喜着欢喜着,就不知道喝了几口。
卡尔忽然感觉世界变了。
他的脑子好像忽然变简单了。
比如他看到波多尔斯基,就很简单地去和他说了祝福,感觉亲两口比较好,就亲了两口,要放在平时的话,他得像西西弗斯推石头一样来回努力才行,意思就是永远做不好这种思想建设,想再多最后也就是算了。
但今天他就非常简单地做到了。
他接着想到,自己应当也去祝贺梅开二度的克洛泽,感谢他吃饼吃得好,于是就飘去找他,但没想到克洛泽正和巴拉克一起喝酒。
这就有点纠结了!卡尔简单直白地想,不管怎么说,当着男朋友的面特意亲另一个人总是不好的。
像平时那样随便亲亲也就算了,现在直接找上门亲,显然不是正确的决定。
但是他都来了,如果不亲的话他能干嘛啊?撒什么谎呢?他脑子转不过来!
巴拉克靠坐在一个沙发椅的扶手上,左手端着酒杯,右手撑住大腿,克洛泽和他对称。光是看着卡尔过来,后背就不着痕迹地绷紧了,举起杯子喝一大口酒,努力控制表情让自己不要表现得太爱。
他也不敢先出声问卡尔来做什么——反正不会是找他的,他们俩在小房间里偷偷摸摸翻云覆雨不知天地为何物太多了,在集体生活里多少就有点刻意避嫌,展现出来的就是关系改善了,但也就那样,很是心虚地演一个循序渐进。
克洛泽也知道他不知为何虽然在背后对卡尔很好、联赛时候因为他堂堂正正进了小队友一球还能和他发脾气呢,但表面上和卡尔却很端着,所以主动问了:
“怎么啦karli,有什么事?”
卡尔有点纠结地说:“我想亲亲你,但米夏在这儿。”
巴拉克:……
克洛泽:……
巴拉克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去了,克洛泽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个成熟前辈同时狼狈惊慌了起来,巴拉克想到他是第一次听卡尔叫他米夏——比起米歇尔读得含糊和快了一些,就像是亲昵撒娇的称谓,但第一次听到,却是在“我要亲别人,米夏out!”这样的语境里。
克洛泽也完全没想到卡尔小嘴一张看起来聪明伶俐地说出了这种话。
太糟糕了,太糟糕了。
他难得羞得脸都红了,特别是看到巴拉克还一下子变得面无表情也不看他、嘴上说着那我先走,他就更狼狈了,赶紧和对方说别别别生气,而后又和卡尔说:
“你是不是喝醉了?”
卡尔迷惑:“没有呀。”
他实在是唇红齿白,明眸善睐,说话也连贯,还格外理直气壮的,让人感觉确实不像喝醉了,可能就是心情好吧。
但他心情好一下,怎么偏偏又要干一点摧毁他和巴拉克友情的事(?)
克洛泽好生狼狈,都分不清卡尔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如果是认真的,人家给他送了助攻,跑过来要亲一口庆祝,他装模作样的不给亲?那多尴尬。如果是开玩笑的,可卡尔看起来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他试图把求救的目光望向巴拉克,对方却好像已经在生闷气或者懒得理会这种事似的,坐在那儿偏着头喝酒,就差室内戴墨镜装瞎了。
亲,亲吧,我的活爹啊!
克洛泽放下杯子,手撑在桌子侧面往前倾。巴拉克听到卡尔响亮地啾了他两下,还很温柔地猛然察觉自己其实没想象中那么大度,他比跳进了一池子柠檬汁里还酸,酸得简直快睁不开眼,并不讲道理地把矛头略微指向了受害者克洛泽,感觉他不是个完美受害人。
哥们也太不是意思了,直接放下杯子原地逃跑有那么难吗?
非得享受一下是吧?
不享受的话干嘛不跑呢?
他正对着身侧墙壁上旋转的光点,脑子乱哄哄的,直到卡尔捧住了他的脸才猛地回过神来。
“别生气,你是个大度的男人。”
卡尔就和他说了一句,然后就又步履轻快地走开了,像一头在人群中漂亮自在的小鹿似的。
巴拉克:……
克洛泽:……
他俩这酒是彻底喝不下去了。
巴拉克其实感觉卡尔应该还是喝醉了,心下不安,想看看他在哪儿,等他玩差不多了赶紧给塞回到房间去,但大厅里今天实在是又吵又挤又乱,他根本找不到卡尔去哪了,又不断被别人缠住玩,真是着急得不行。
卡尔没跑出去,在亲完了进球功臣、真诚感恩吃饼人之后,他一下子就感觉自己已完成了庆祝任务,开始犯困了,于是往角落里缩,没有任何迟疑和纠结地决定窝在这个舒服的小沙发中睡过去,至于会不会有人一不小心一屁股坐到他身上,等他被坐了再说。
但他刚迷迷糊糊睡着呢,就被人用冰冰的杯子碰了碰脸,一下子不舒服地醒过来了。
一睁眼,发现是拉姆在弯腰冲他笑。
“菲利普?”他迷迷瞪瞪的:“我要睡觉……”
“嗯嗯,我送你回去睡。”
回去?还要走路,还要开门,还要勉强打起精神换衣服洗漱,但躺在这儿的话,眼睛一闭就可以继续睡了。
卡尔在酒精作用下仿佛变得光滑了很多的大脑非常原始地完成了快速的比较,于是他果断摇了摇头,两眼一闭往沙发里一塞,大有种掩耳盗铃的决心。
拉姆也不恼,把杯子放了,坐他旁边,趁着四下无人,有人也喝得嘻嘻哈哈注意不到,难得和他有肢体互动,把手放到他柔软的金发里,摸了摸他的脑壳。
这感觉这样细腻温柔,让他很克制地摸了两下就停手了,然后贪婪地再多摸两把。
“karli,你没睡着,起来吧。”
“你怎么知道的。”面壁小卡奇怪地嘟哝。
拉姆折腾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把卡尔弄起来扶住了。其实卡尔能自己走,他就是困了,但有人扶着他,他一下子就感觉自己好像也不能自己走了,稀里糊涂地把重量压了很多在拉姆身上,任由对方带着他。
巴拉克几乎绕了大厅一整圈,终于找到卡尔了。
坏消息,卡尔挂在拉姆身上,乖乖地任由对方拉着他走开。
也不知道这一个又亲了多少下呢?
他知道拉姆不会对卡尔做什么,于是只沉默地打住了脚步——对方送卡尔回房间比他送天经地义多了,他再酸苦也没用,现在上去要抢夺拉姆的“护送”,只会显得极其古怪。
可知道归知道,难受却还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