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孟阳听见动静, 喝住马车,猛地推开了门。
他和车夫看见车内惨不忍睹的场面,俱是大惊失色。
“公子, 我立刻去找大巫。”孟阳转身之际被我扯住了手腕, 他又转过身茫然地看着我。
我摇头道:“不用, 淤血吐出来好受多了,我没事了,不用回屈氏老宅, 我想去乐馆待会儿。”
现在这个样子回去, 何伯一定急得跳脚,他可不像孟阳这般听我的话,转头一定会去找秋荑或者宫内的医官, 到时又是一场鸡犬不宁。
“可是公子……”
我点点头,示意他安心:“我真的没事了,走吧, 去乐馆。”
孟阳纠结再三,眉毛都拧成了八字型, 最终还是同意了,让车夫改道去乐馆。
马车改变了方向, 我坐于车中闭上眼睛, 调理内息。
其实我的毛病我已经大概清楚了,我刚来时秋荑就说过, 要安安心心待着这个世界,如果对这个身体产生强烈的对抗排斥或者恐惧情绪,不想留在这里了,这个身体就会和灵魂产生排异反应,灵魂都没了, 肉/身还能活吗?
我只是没想到这个反应会来的如此突然,还如此强烈。
马车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停在了乐馆面前,孟阳扶着我走下马车,门口的小厮一见我,赶紧笑着迎了上来,但当他看见我朝服上浸染的血渍时,神色刹时一变。
乐馆在满目疮痍的郢都城里竟然能迅速恢复往日营业,我心里忍不住对施荑的搞钱意志进行点赞。
进入门中,施荑亲自走来迎我,看见我的形容后,眉头微皱,却什么也没说,转头吩咐小厮准备洗浴热水和换洗衣裳。
我有史以来第一次被几个人伺候着沐浴更衣,我由着他们擦洗我的身子,我的头发,我嘴角的血痕,还有我满身的伤疤。
沐浴完后,施荑给我送了一套柔软的常服,虽然里里外外叠了三层,但穿在身上却不觉得厚重,反而轻柔舒服。
等我整理妥当,施荑又将我带去了我常去的那个房间,房间内已生了炭火,点上了熏香,还有几株迎寒而生的花。
我坐在桌案后,半靠在绘制了梅花纹的屏风上,屏风靠着墙,倒给了我一点支撑,让我没那么疲惫。
施荑觑着我的神色,柔声问道:“屈公子,今日可要酒菜伶人?”
“烫两壶热酒吧,其他就不必了,任何人来问,都不要说我在这里,让我静静待一夜就走。”
施荑眼中浮起一抹担忧,但很快就掩去了,微笑着告退而去,没过多久,两壶热酒就被送了进来。
我推一壶给孟阳:“你陪我喝吧。”
孟阳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不行,我负责守护公子安危,不能饮酒。”
我笑道:“那日我们在吴国的船上,你不也喝了?”
孟阳面皮一抽,声音都没方才那么洪亮了:“那时在湖中泡过,需要驱寒,如今孟阳不冷,不用热酒。”
我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无趣,便一个人靠着屏风喝起来。
这时候的酒还没提纯技术,度数不高,慢慢喝怎么也喝不醉,和我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