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氏内宅, 惨叫声一片,然宅门紧闭,各个出口皆有人守卫, 被困于其中的人出不去, 只能混乱逃窜, 逃着逃着便撞到了刀尖上,化为刀下亡魂。
四处都是尸首,整个府邸被鲜血染的东一块西一块, 殷红刺目, 血腥味让人作呕。
正大厅内,屈云池单膝跪地,用剑苦撑着自己, 嘴角汩汩血涌。
屈夫人一头凌乱的头发,瘫坐在屈云池身后,双目空茫。
大厅门口走进一个人, 步履缓慢而沉重,他手上的剑好像吃饱喝足的野兽, 血滴正从剑尖滑落,持剑人一脸冰凉, 双目直直看着屈云池, 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般,要将他看个通透。
“屈云天, 你这个孽障,居然勾结景氏残杀同族,你会遭天谴的!”
听到屈云池这么说,屈云天嘴角露出了一抹好似听了平生最大笑话的笑意:“天谴?正好,我倒是要看看天要谴的是你还是我, 屈云池,你勾结庶母,残杀兄弟,如今我这么做,正是替天行道……我,要为我那些死去的兄弟讨个公道。”
“兄弟?”屈夫人听到这话,终于从茫然的状态中恢复了一点神志。
“天儿,那些是你的叔伯,不是你的兄弟。”她颤抖着声道。
“呵呵……”屈云天冷笑数声,“你们这对奸夫□□,真以为自己做的那些丧天良的丑事不会被人发现吗?明明我才是屈瑕最小的幼子,明明我才是家主唯一的继任者,明明我才该坐在屈氏最高的位置上,可是这么多年,你却让我称你为父,奉你至孝,还每每总是用屈云笙来打压我,凭什么,就凭你们偏爱屈云笙,就可以如此这般肆意践踏我!”
屈云天双目赤红,声音涩然,似乎要把二十多年的怨恨一股脑倾泻而出。
明明小时候,眼前这个人还喊他做弟弟,可突然有一天,他却告诉他,自己其实是他的父亲,还让他称呼其为父亲。
而自己的母亲却站在他身边,催促着让他快喊父亲。
在他几乎快习惯这一切时,林地城主屈宛找到了他,告诉他当年那个匪夷所思的真相。
原来屈瑕在发现巫氏女和屈云池的奸情后,经过一番权衡,原谅了二人,而且将原因归结到自己冷落新人的身上,便宠幸了巫氏女。
巫氏女怀孕的时日,经推测,恰好是她与屈瑕圆房之日,那段时间屈云池被罚去军营做苦役,根本碰不到巫氏女。
但巫氏却觉得自己哪怕献上了女儿,自己所处的分家也被屈瑕排挤冷落,既然屈云池和巫森*晚*整*理氏女有情,不如铤而走险扶持屈云池登上家主之位,况且屈云池背后无强大母族可倚仗,一旦巫氏助其登位,巫氏必定会成为屈云池最大的依靠。
但即便屈瑕死了,屈云天也是屈氏第一继承人,所以屈云池和巫氏一合计,便认自己的弟弟做儿子,彻底抹杀了屈云天真正的身份。
这一切,从头到位都参与其中的除了巫氏和屈云池,还有林地城主屈宛。
但他帮屈云池却不是为了图什么,而是从最初的可怜同情,转为最后的欣赏和义气。屈云池在他面前总是一副惨兮兮的模样,他看不过去,常有帮衬,屈云池也常常以知己形容二人的关系,还常说士为知己者死。
他说的没错,但他的意思却是——屈宛这个知己当为他而死。
屈宛预感到屈云池要杀他灭口,便在回林地之前将前因后果告诉了屈云天,那时屈云天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且在屈家不受重视,屡遭打压,屈宛或许是出于良心发现,想在死之前恕罪,或许他也生出了报复之心,便将真相告知给这个少年。
从此少年隐忍下一切,带上一张温良恭俭让的面具,只待今日。
屈云池沉默不言,他大概猜出了透露之人,但他猜不到的是,屈云天这个百无一用的废物,是怎么跟景氏勾结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