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在学宫上首,国子监祭酒率众陪侍在侧,整个国子监的监生均在学宫中,负责奏乐的监生各自落位。

秋羲心有惴惴地在一旁候场,忽然听到松沉旷远的琴声传来,他循声望去,是柳郁在抚琴。

一时间,稷下学宫中琴瑟和鸣钟鼓齐奏,扮演鸟兽的监生们纷纷从两边振袖入场。

秋羲深吸一口气,踩着琴声踏入场中,在扮做鸟兽的人群拱卫下高声唱和《大韶》:

“森森群象兮,日见生成……”

秋羲身着朱红礼服在鸟兽群中翩然起舞,大袖翻飞如阳似火,仿佛凤鸟来仪,鸟兽朝贺。

柳郁修长的手指抚弄着琴弦,双眸注视着场中翩若惊鸿之人,明艳高洁,让人甘愿为之扑火。

华丽悠远的奏乐声从稷下学宫中飘然而出,响彻整个国子监。

贞元帝坐在上首时而点头时而拊掌,毫不吝惜赞美之意,陪侍在侧的祭酒等人望着场中的众多生员老怀甚慰。

众监生配合得越发默契,舞曲渐入佳境,沉浸在仙乐中让人不能自拔。

箫韶九成,乐奏九章。

秋羲振袖从空中跃起,如同凤鸟遨游天际,令人无限神往。最后一个动作定格,稷下学宫中的琴瑟钟鼓声悠然而止。

皇帝在上首拊掌道:“‘箫韶九成,凤凰来仪’,无怪孔子谓之‘尽美矣,又尽善也。’赏!”

诸监生谢恩后有序退下。

秋羲离开稷下学宫和柳郁一起回到斋舍,刚一进屋便歪倒在柳郁身上。

“累死我了,”秋羲捏了捏自己的腿,“足足跳了九遍啊,腿都抽筋了。”

要不是前些日子上御射课还练了些体力出来,他恐怕根本坚持不下来,险些没一头栽到地上。

柳郁轻笑一声,将秋羲抱到床上,替他褪去繁复的礼服又在几处穴位上为他按揉。

“月白舞姿甚美。”

听到柳郁的夸赞,秋羲得意扬了扬下巴:“那是,我也没想到能发挥得这么好。”

之前上六乐课时教习虽然教授过各项动作技巧,但秋羲练得一般,谁知道今天紧张的不行,结果还超常发挥了。

秋羲和柳郁在厢房中歇息不多时,皇帝的赏赐便下来了。

两人回学堂领赏,此次众人得到的赏赐多为金银绸缎和御赐点心,就连柳郁跟安王和庆王也不例外,唯独秋羲这个负责唱辞的人所领赏赐中多了一顶礼帽。

秋羲看着手中华美的礼帽有些纳闷,他还未加冠,平时也用上不这顶帽子啊,而且皇帝给他的赏赐竟然比安王和庆王这两个皇子还多一份,这不是给他找麻烦吗。

他连忙把双手捧着礼帽恭敬地放进帽箱里,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庆王面色阴沉地斜睨了他一眼。

果然,这不就被麻烦盯上了么。

“没想到月白你竟还有这本事,”安王走过来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朝秋羲偷偷道,“方才皇舅他眼睛都快看直了。”

“真的?”

秋羲有些不信,学宫里当时充当乐师的人那么多,安王能看清柳郁的眼神?

“本王骗你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