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羲已经把一应事务提前安排好,因着这回是跟柳郁一同去京城,柳郁这边合计之后安排在六月二十五那日一早动身,秋羲自然不反对。

吴老爷子是老早就知道柳郁月底就要回京城的,可他没想到这回连刚收的徒弟也要一起去,他之前可是听徒弟说院试之后就来府学念书的。

“你这是出尔反尔,诓骗我老头子!”吴老爷子背着手把头偏向一边,完全不理会徒弟的糖衣炮弹。

“师父,弟子也没想到皇上会突然点我去国子监,”秋羲捧着从于娘子那儿端来的冰酪凑到吴老爷子跟前,“师父别生气,先把这冰酪吃了,不然一会儿可就全热化了,你闻闻这奶香味多浓郁。”

吴老爷子歪着头,却忍不住拿眼角的余光去瞥秋羲手中缀着水果块的冰酪。

这大热的天,他老头子总不能亏待了自己。

柳郁独自坐在凉亭里,远远看着这一老一少一个怄气一个哄人,兀自轻笑出声,末了又拿起书卷看起来,只是眼角的笑意尚未平复。

秋羲逗小孩似的哄着他师父把冰酪吃完,见老头似乎已经接受事实,便道:“弟子过两日就要和含章动身去京城,届时最快也要到明年才能回来,不如这两日给师父做些好吃的,师父看可好?”

“哼,你小子当老头我是馋嘴的垂髫小儿?”吴老爷子不服气,揪着花白的胡须道,“这两日你那也不许去,老头我得练练你这针灸术,免得出去白堕了我的名声。”

秋羲哪里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讨价还价,当然是他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

上回他来吴府的时候,他师父就顺手教了他奇经八脉和穴位分布,只是他到现在也没有实操,不敢下针而已。

接下来的两天秋羲便被他师父直接押在府中练习施针取穴,吴老爷子所藏的针灸铜人足有两尺多高,上面经络和穴位标注分明。

吴老爷子用黄蜡将铜人表面的穴位封好又给铜人注满水后,秋羲便开始练习取穴施针。

一针刺入穴位,见有水流出,秋羲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第一步就失败,见他师父微微点头,秋羲这才继续继续练习。

两天时间里,秋羲起早贪黑把铜人身上的穴位扎得透透的,加上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现在让他施针治个小病已经无碍,日后多积累些治病经验说不得有望成为一代名医。

吴老爷子见秋羲练完最后一遍,缓缓开口道:“郁儿的病症夏日多发,路上就辛苦你操心些了。”

“师父放心,我定会看顾好含章。”秋羲这两天拼死拼活地要把这门技术学会就是怕柳郁在路上会旧疾发作,他要是能做个应急处理柳郁多少安全些。

第二日秋羲起床时马车已经备好,他和柳郁用过早饭同吴老爷子辞别,一行人迎着晨曦踏上前往京城的路。

官道上,二十余名带刀护卫护着三辆马车赶路。

出清州府的官道是用一块块大石砖铺成的,尽管已经比其他道路平整,但耐不住仍旧有些颠簸。

秋羲和柳郁坐的这辆马车不仅在车舆下和车轴上的位置设有伏兔做减震,还将车厢内坐垫加厚许多,已经算是大齐顶舒适的马车。结果才走了半日路程,秋羲就被颠地屁股发麻,看着旁边仍旧坐姿挺拔的柳郁,秋羲满是心理负担地歪在车壁上。

“累了?”柳郁终于动了动身子,“月白累了就靠在我身上休息片刻,车壁坚硬,当心磕着头,前面十里有一处长亭,一会儿在那处停下歇息。”

秋羲歪在车壁上咧嘴一笑:“那我不客气了。”说着便好心情地往柳郁肩上一靠。

六月的天正是大热的时候,秋羲靠着柳郁却觉出一丝凉意,不一会儿便在颠簸中舒服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