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敬远寺, 祝时宴脚步匆匆地下了马车,“太医来了吗?”

褚遥从年前开始身体状况就每日愈下,祝时宴每隔一段时间会去看望他一次, 他上次去的时候明明看起来还很健朗, 怎么会突然病危?

小林子跟在他身边,语气急促:“已经去宫中请了, 现下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敬远寺小和尚在门口接应他,双手合十:“公子,请随我来。”

山中刚刚下过雨,道路泥泞, 祝时宴一向爱干净,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 “子真大师可在?”

小和尚回道:“师父他老人家正在褚先生的房中守着。”

他推开一道房门, 微微弯腰:“祝公子, 请。”

“谢谢。”

祝时宴踏入房中, 小林子默不作声地守在门口。

房间内,子真大师正在闭目念经, 在祝时宴进来的那一刻, 他缓缓睁开眼:“你来了。”他站起身,手指捻着佛珠, “他撑着一口气还未散, 似乎是有话想跟你说, 你们师徒两聊。”

他阖上房门离开, 祝时宴望着床上那个人,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只是一月未见,他怎会.....形如枯槁,死气沉沉。

他半跪在床边给褚遥把脉, 随后双眉皱紧,不愿相信的重新试了一下。

“别试了,咳咳。”褚遥挣扎着坐起身,“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熬不过今晚了。”

祝时宴握紧手,他知道褚遥说的都是事实,所以才会更觉无力。

他学医多年,却连想救的人都救不回来。

褚遥笑了笑,眼中带着怀念,“我还记得,我刚捡到你的时候,你的脸冻得通红,但是不哭也不闹,小小的、安静的一团,很乖。”

“你小时候很爱笑,不像现在,清冷的没有人气。是我对你要求太严苛了,导致你有什么事都喜欢埋在心里,咳咳咳。”

祝时宴帮他顺了顺气,又给他倒了杯水,轻声道:“师父救命之恩,养育之恩,阿宴永不会忘。”

“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对你太严苛,你也不会背着我偷偷学医。”

祝时宴一愣:“师父你知道......?”

“一直都知道。”褚遥喘了口气:“你是我养大的,能瞒得过我吗?你放在假山后的东西是我处理的,以后再想做这样的事,记住不要藏在宫中。一旦被别人发现,你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祝时宴怔怔地看着他:“竟然是师父......”

假山里的东西某日突然不翼而飞,他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担心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见无事发生,他才渐渐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没想到竟是被褚遥拿走了。

褚遥咳咳两声,“我时间不多了,撑着最后一口气见你,是想叮嘱你两件事,你且谨记。”

祝时宴神情认真:“师父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