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灯水分开后, 姚望又进入了墙体里,在这里面有种敌在明我在暗的感觉,让她多了几分安心。
在那条三岔路口之后的路没再分叉, 而且她脑海里本来就有“地图”,很顺利地来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正方形的房间,墙壁上有规矩的方格与图腾, 散发着蓝色荧光,蒲天白站在一堵墙前, 已经从呈小块立方体裂开的缝隙中弄出了一个小祭坛。
他伸出手去。
姚望从墙壁中现身,在他身后说道:“蒲天白,你在干什么?”
在来的路上她思考过, 既然余春民都有异能隐瞒着所有人,那元观君也有很大概率也拥有异能, 她的家族有精神锻炼方面的密辛,那她的异能很有可能是这个方向, 心理暗示?精神控制?
但是出乎意料, 回过头来的蒲天白眼神清明, 她瞬间意识到他是清醒的,且是自愿的。
她的心脏狠狠抖了一下, 问道:“为什么这么做?元观君跟你说了什么?”
“我看到茵茵了。”蒲天白很平静地说,一只手抚摸着粗糙的岩壁, “她在里面。”
“里面的都是幻像。”姚望道,“你被这个骗了?”
蒲天白低下头,一时间没有开口。
姚望眯起眼睛,再次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男人,很想问一句:为什么?只是女朋友而已。
说她冷酷也好,说她薄情也罢, 她不是故意看轻蒲天白跟女朋友的感情……她只是真的不理解。
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随着时代快速发展了,早已经不是曾经“从一而终”的模式,她也曾经有过许多段感情,也正是其中一个将她卷入了这个“世界”,她恨死那家伙了,可惜那家伙当时就死了,让她无处发泄。
当然有例外,方思弄和玉求瑕就是,可大多数人真不这样。
新时代的感情,处得下去就处,处不下去就算,一个人在二十岁出头谈的对象出了意外,一时难过可以理解,为此舍命就感觉有点过了。
当然不能以玉求瑕和方思弄为参照,他们两个的感情在这个时代远远算不上健康,不过她理解方思弄,她太理解了,玉求瑕对方思弄来说是远远大于了“爱情”的存在,他就是方思弄的希望本身,就像姐姐留给她的生命和梦想一样。
可蒲天白不同,他似乎生长在一个平凡但圆满的家庭,虽然这种家境要支持他在娱乐圈中风生水起那是梦话,但是说白了,他不会没有退路。他没有那么贫瘠的过去,也就不会有破釜沉舟的决绝,在过往的相处中她也没有感觉到蒲天白这个人有多么坚毅深情,表现出来的几乎就是一个有点跳脱又有点脑残的好学生样子,他甚至不怎么提到这位女朋友。
有一种违和感。
为什么这一刻,他选择背叛几乎所有人,相信一个劣迹斑斑的元观君,来到这里,就为了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女朋友?
“她在里面。”蒲天白低下头,微微叹了口气,又转脸正视着她,“我要放她出来。”
姚望不再跟他废话,她欺身而上,狠狠挥出一刀。
想不通、讲不通,那就没办法,她是真的亲手杀过自己父亲的人,论求生的意志,她不会输给任何人。
但她这一刀劈空了,蒲天白就像一道闪电一样在原地一晃,就消失了,下一刻,她感觉后背遭受重击,整个人朝前扑去。还没站稳,肚子又受了一记飞膝,她再次被踹飞,重重砸在后面的墙上。
“抱歉,姚望。”下一刻,蒲天白出现在她面前,由上而下地俯视她,脸笼罩在阴影里,看起来却有些悲伤,“我要放她出来。”
他跟姚望算不上熟悉,自然也不可能跟她说起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的确看到了玉茵茵,但跟方思弄消失在墙壁里那次看到的一个白影不同,这次他清晰地看到了玉茵茵的样子。
死去的玉茵茵。
她仰躺在女人树一段虬结的枝干上,身体柔若无骨地瘫软着,整个人薄如蝉翼,胸膛的轮廓没有一丝起伏,脖子上有一圈青紫,是被吊死的。
她穿着一身白裙,身体也几乎有那么白,与黝黑粗粝的树干形成鲜明的对比,手脚耷拉在外,垂坠着。
无数碎裂的镜片在她身遭闪耀,连成一间没有出口的房间,倒映出她的样子,其中有一面特写出了她的手。
细瘦、苍白,手臂上的静脉若隐若现,如同一朵妖娆怒放的莲花。
但它被特写得太清晰了,他想发现或不想发现的细节全都无所遁形——顺着那些静脉往下,就是她的指骨、那样优越完美的形状……再下面,是泛着冷意的指尖。
他走过去,握住了那只手。
跟他想象中完全一样的触感,一股冰凉的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