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屿成了姜家第一个, 也是唯一一个以家奴身份当上管事的人。

除了管家姜德佑，府上的家奴基本都是留在内院替主子们做事，很少有奴仆会参与姜家的生意, 管事的和各铺掌柜们都是从外头招来的。

像方屿这样, 明明已经凭自由身做到了管事，却忽然卖身为奴的, 更是闻所未闻。

但不管如何, 方屿先前的判断显然是对的。

正是因为有了这层身份，姜老爷如今对他越发信任, 交给他打理的铺子也越来越多，有时候姜管家不在，甚至要下头办事的人直接问他的意见。

因为方屿的卖身契握在姜天成手中, 此事又没有对外张扬, 府上旁的人并不晓得个中缘由。

起先大多数人都只当他是个很会讨人欢心的小孩，不知道是凭那张脸，还是凭了什么花言巧语才得了老爷和少爷青眼，言语中还不怎么看得起。

然而来往几次后，聪明一些的人就会立刻明白, 姜家器重他不是没有原因的——

当真是年少有为, 后生可畏啊！

如若他是姜家的人, 或者哪怕是个家奴, 凭人家这聪明脑子, 只怕管家的这个位置还不知道最后花落谁家呢。

就算把姜管家的亲儿子挤下去, 也不是没可能嘛。

只可惜，是个外姓人。

不过就算如此, 姜府众人对他的恭敬和巴结程度也丝毫不减。

无他, 因为姜家的“混世小魔王”姜天成, 好像有点要当家的意思了。

姜家这位小少爷近来变化可大得很。

不去逛青楼喝花酒，不去招猫逗狗惹麻烦，天天除了上学馆，就是跑家里的庄子铺子，和他亲爹也不再天天闹得势如水火，要他往东偏要向西。

竟真有点浪子回头的意思。

这不，他今年才要满十八呢，离冠礼还有足足两年多，姜老爷就把家中的部分生意交代给了他，连最近刚谈成的那位富商，也是姜天成在亲自负责。

说明什么？说明老爷有意，把他当作日后姜家的继承人培养嘛！

至于大夫人所出的那位小少爷，虽是嫡子，可年纪毕竟差了十几岁，拍马也赶不上如今的姜天成。

由此可推，既然姜天成未来极有可能当家作主，那方屿即便做不成管家，必定也是姜府炙手可热的红人。

谁还能比他在少爷面前更受宠？

少爷去哪儿都得带着，一见他就笑得春风拂面，听说有他在，少爷连脾气都要少发几回。

知道的心里清楚少爷这是在培养心腹，若是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少爷也学那些富家公子的癖好，养了个小情儿呢！

……总之，下面的人是捕风捉影，流言一传十十传百，方屿在众人心中的身价也随之水涨船高。

姜老爷和姜管家都没把这种无伤大雅的风闻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特意澄清。

再说，两人心里都清楚，这些话也不全是以讹传讹，还是有那么几分真的。

只可怜了姜夫人，每一次有关他们的闲言碎语传来，都像在她的心口扎钝刀子，又酸又痛，害得她已经连续“失手”好几次，把房里的茶盏都摔碎了。

流言中心的人风平浪静，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方屿还和之前一样，如果早早忙完了外面的事，晚间就会去给姜天成的院子里，给他做吃的。

糕点如今做得少了，反正四时的点心谱基本都是比着姜天成的口味定的，从四时带就行。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姜天成又迷上了吃他做的家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