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衡这段时间从下午起准时发烧,体温还不低,他也没时间去医院看看,随便吃了颗退烧药就去睡觉了。这一觉睡得挺沉,也累,翻来覆去地做噩梦。他心里惦记着很多琐事,总感觉有什么事情没做似的。
陆衡还在梦里找头绪,电话铃突然响了,把他魂吓一跳,迷迷瞪瞪眼睛睁不开,伸手摸手机,没摸到,电话铃响到自动挂断,紧接着又唱起来,锲而不舍。
陆衡摸到手机后来不及看眼来电人就接了,声音很哑,“喂?”
乔微微打来的,她在哭,哭得气上不来,还打嗝,背景音很吵,“阿衡,我失恋了。”
她说话含混,明显喝酒了,陆衡瞬间清醒,“你在哪儿?”
“蓝……蓝歌……”
“什么?”陆衡怔了怔,他好像听见有人在嚎歌,五音全不在调上的那种嚎,“酒吧?”
乔微微说嗯,又开始哭,听上去特可怜。
陆衡从来没去过酒吧,这玩意儿是他的盲区,门在哪儿都不一定能找到。他费了好大劲才把自己从床上薅起来找衣服穿,“你喝了多少酒?”
“挺……挺多的。”
“把酒吧地址发我,”陆衡稍微一动脑袋就跟要炸了似的,“你身边有人吗?不要随便跟别人走知道吗?!”
乔微微没回答,还是哭,看来这场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恋失得挺糟心。
陆衡对酒吧的印象很一般,尤其认为女孩子独自一人在复杂的环境里不安全,他有点着急了,提了些音量,“微微!你说话!”
通话那边突然传来一个很沉厚的男音,“她现在没事儿,你来接走她吧。”
陆衡的毛炸了一下,然后就愣住了,他觉得这声儿很熟,但混在嘈杂的蹦迪声中又很难分辨。一时半会儿回忆不起来了。
嘀嘀。
陆衡微信收到一条定位信息。
那人说:“定位发你了。”
“好。”
陆衡请来的阿姨还没走,正在收拾厨房,球球吃了饭一个人在客厅玩儿。陆衡看了眼时间,才晚上八点。
“欸小陆,你要出去啊?”阿姨姓何,性格特好,一直在陆衡这里做,陆衡开的工资她也满意。
“何阿姨,”陆衡挺为难的,他话不多,说什么都直戳重点,“我有事儿要出去一趟,麻烦您能再待会儿吗?帮我照顾一下球球,等会儿小早下课给她做点儿宵夜。加班工资跟之前一样按一天给你算。”
何阿姨算是半日工,每天下午来,接球球回家,做了饭收拾好晚上再走,不住家。偶尔陆衡忙回不了,会托何阿姨留在家里照顾孩子,多出来的时间算工资。这笔加班费其实挺可观的,何阿姨拿钱拿得不好意思了会主动给小朋友卖零食和玩具。相处久了,往来都是人情。
“你有事先忙,慢慢来我不着急,”何阿姨心宽体胖,乐呵呵地说:“晚了我让我女婿来接。”
陆衡说好。他赶着出门,临了又想起没跟球球打招呼,现在的小朋友情绪价值要给足,于是站在门口说:“球球,舅舅有事儿出去一趟,你到点儿睡觉。”
球球特听话,“好,舅舅再见。”
蓝歌酒吧,真正的夜场还没有正式开始,摇头蹦迪的饮食男女在‘死了都要爱的’嚎叫声中快乐解压,来到这儿的人肉体与灵魂欲望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不过仔细看,性别与性别的归类倒十分明确。
这一点从酒吧的名字里可以看出些端倪。
谢之岩的鸡皮疙瘩此起彼伏,他无奈地看着趴在桌上发酒疯的乔微微,也想哭,抬头对陈自原说:“我一直男,在gay吧待了俩小时,我脏了!”
“脏不了,”陈自原坐卡座最外面,挡住了各种殷勤的搭讪,男女都有,他撩起眼皮看谢之岩,“gay不喜欢你这款。”
谢之岩身高一八五,体重一百八十斤,差一点儿就要以正方形姿态呈现,他十分不服气,“那你说这些细皮嫩肉的小0冲谁来的?!”
陈自原点了杯薄荷苏打水,名叫绿翡翠,不含酒精,他抿了一口,大脑格外清醒,“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