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他要一道赦令

卫樹的吻,像一种爱怜,又像是一只大型野兽正在慢条斯理巡视着本该属于他的领地。

邱宝珠的脑海里极速闪出了几个他从未经历过的画面。

他喉颈里深埋的血管正在被舔吻着,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一个不同的画面出现。

“他的房间不要动,工作间也不要动,所有的东西都别动,每周……每天让人打扫一遍,老钱,你去安排信得过的人。”男人急匆匆地从楼上下来,眉眼间一片倦色,脸上像是被人用刀直接剜掉了两块肉,骨骼凸了出来。

画面闪到酒会,无数的雪花闪烁使画面显得像封存多年的旧电影。

“别在卫先生面前提那个人,我只说这一点。”

“哪个那个?”

“邱宝珠啊!”

一群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在角落里交头接耳。

从他们身后路过的卫樹波澜不惊。

与曾铭西在一起时,卫樹点燃烟,不知道为什么,又把烟灭了,他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就不抽烟了,尽管他并没有觉得烟味很难闻。

“邱宝珠是谁?”

“哈?”曾铭西咬着烟蒂,“这你都能忘?”

邱宝珠看见男人眼底的不解之色。

他也跟着不解了。

自己死后,卫樹那么快就把自己忘了?

画面猛然跳到了光线最温馨也最清晰的一幕。

卫樹穿着跟他在世时一起设计的情侣款睡衣,伏在书桌前写写画画,光线把他剪成瘦削的一条槁木,不止骨骼,五脏六腑好像都从单薄的皮肉下凸起了。

邱宝珠捕捉到了卫樹笔下的只言片语。

“记忆紊乱,创伤后应激综合征,回避……”

“记不起邱宝珠是谁,他们不敢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名字,为什么不敢?”

“宝珠,宝珠,宝珠……”

卫樹察觉到少年在走神了,发狠地咬了他下颌一口,邱宝珠的清明回到身体,他目光驽钝地转到眼前的轮廓上,“卫樹,你是不是疯了?”

房间里响起一道清晰可听的咽唾沫的声音,是邱宝珠的。

邱宝珠再开口时,嗓音比之前更沙哑了,“我说,上辈子我死了之后,你是不是疯了?”

“我不知道。”卫樹手指沿着邱宝珠睡裤的松紧腰转了半圈,转到后面,往下一拽,邱宝珠的两个半个屁股蛋就露了出来。

邱宝珠脚腕用力,把卫樹蹬开了一些。

少年喘着粗气,把裤子又拉了起来,碧眼灼灼。

他怎么忘了,疯子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是个疯子,更何况,卫樹之前也说过,很多事情他都记不得了。

黑暗中,两人靠呼吸找到对方的眼睛,邱宝珠明确地感知到卫樹在看着自己,以一种灼热又哀痛的目光。

邱宝珠知道他肯定痛不欲生,因为他爱自己。

如果他不爱自己,他就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卫樹再忽然吻上来时,比之前的试探要粗暴直接许多,他差点就将邱宝珠撞到墙上,但在邱宝珠后脑勺撞上去之前,他用手掌预先垫了过去。

邱宝珠挣了挣,彼此的面颊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湿润的冰凉吸贴在了一起。

他怔了一下,只怔了半秒钟不到,双腿就被分开了,腰也被擎住了,连腮也被掐住了,他彻底倒在卫樹的怀里,被卫樹亲着,又被暖气烘着,身体泌出汗,变得又湿又软。

卫樹却在这个时候将手掌放在了他的胸前。

确定心是活着的过程里,卫樹又用那种犹疑又沉痛的眼神看着他。

卫樹本性多疑,他又是个疯子,他要不断确定少年活着,这也不是他记忆混乱中的一个梦。

他炙热的手掌沿着心脏那一点向下,在肚脐处打着转。

直到邱宝珠身体里的血液沸腾起来。

邱宝珠受了伤的那只腿架到了卫樹的肩膀上,卫樹少年时的肩展没有青年时宽,覆盖着少量的肌肉,肩头的骨头抵着邱宝珠的小腿,两人像是严丝合缝地卡成了一体。

邱宝珠感受到自己小腿被捏住,小腿像是被套上了一个燃着火的火圈儿,烧穿了他的肉。

吻就更是像烙铁一般,从小腿到膝弯,最后到腿根,沿路留下一串痕迹。

吻来到溪涧的源头。

邱宝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只依稀听见了卫樹在门外和潘胜安说话的声音,还有卫樹在自己工作间写东西的窸窸窣窣声。

雏鸟还不到抗造的时候,少年累得眼睛怎么都无法抬起,具体也不知道卫樹跟潘胜安说了什么,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做了什么。

应该不会是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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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露台上落了雪,在雪花落下的声音里,邱宝珠开始断断续续的做梦。

梦境都是零碎的片段,有他知道的,有他不知道的,仿佛临死前的走马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