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季星眠拒绝,封无昼便已经把人抱起来,走到房间另一边的书桌旁。他拉开椅子自己坐下,反把季星眠放在腿上,挨着他的耳朵问,“师兄更想看哪一张?”

哪一张他都不想看。

季星眠浑身抑制不住地轻颤,伸手想推开他站起来,却被人捏着指尖抱得更紧。

“师兄不是说过让我自由一点,让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表达自己想要的东西吗?”

封无昼牵着他的手递到唇边轻咬,睫羽垂落下来,微敛的桃花眸里委屈满溢,“这才刚过去不到半天,师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哪里是我说话不算话,分明是你太……

季星眠觉得自己脸上烫得快要冒烟,如果早知道封无昼会拿着他的话这样用,他……

他恐怕还是会那么说的。

比起之前那个把棱角全部磨平收敛起来的少年,季星眠更愿意看到现在这样的他,活泼鲜明,会笑会闹,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虽然温温柔柔的,却像是把悲伤都藏了起来。

只是画个图而已,既然他喜欢,就依了他又能怎么样呢,反正又没有别人知道,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

季星眠在心底反复说服自己,推拒的动作逐渐停下来,紧绷着的肌肉放松,靠进身后人的怀里。

这是默许的意思了。

察觉到他的态度软化下来,封无昼心底雀跃更深,爱意如涨潮般层层叠叠地漫出来,几乎想要把怀里这个人揉进自己的骨血,永生永世都不要分离才好。

“师兄选不出来的话,那我就随便画了?”封无昼在他耳边亲一会儿,确定人没有拒绝的意思,便将宣纸展开,磨好墨,又突发奇想,拉着他的手过去握笔画起来。

季星眠只期能早点画完结束,被握着手也不反抗,像鸵鸟一般缩在他怀里,只偶尔匆匆瞥过去一眼,不待看清就又触电般收回来。

跟他对比明显,封无昼一点也不闲着,不止握着他的手带着他画,还要跟他讲解这里画的是什么,又是用的什么笔触,连画中人的动作,神态,都要贴在他耳边用言语细细描绘。

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缓缓弥漫,封无昼刻意放低的音色暗哑撩人,存在感鲜明,沿着季星眠的耳廓像水一样缓慢流进去。

季星眠脑子里原本就烧得厉害,再用水一泡,就像是置身于温泉水中,池面热气氤氲成白雾阻隔视线,连耳边的声音也一道变得朦胧了。

什么动作,什么神态,季星眠全都听不清楚,辨不分明,只知道应着他的询问胡乱点头。

不知过了多久,封无昼牵着他的那只手终于停下,在他耳边道:“好了。”

这一声犹如天籁,季星眠如获大赦般将手抽回,起身想站起来,又被封无昼半强硬地按下去,“我画了那么久,师兄都不看看吗?”

被这么贴在耳边委委屈屈地撒娇,季星眠没坚持太久就投降了,目光朝桌上摊开的宣纸看过去。

画中描绘的是室内的场景,画中两人如他们一般相叠着坐在一起,上方那人衣襟松散,往两边散开,却很好地收在一个范围,并不露骨。他向后仰着修长的脖颈,眉目紧闭,微蹙的眉心似痛苦又似欢愉,撑在桌沿的左手手背绷紧,骨节分明。

下方那人俯首在那人颈边,垂落的长发遮住面容,他伸手从那人的衣襟探进去,桌沿遮住了他后续的动作,却已经足够旁人从上面那人的表情中想象到他可能在做的事情。

除了动作不同之外,这不就是他们现在的姿势吗?

就连封无昼揽着他腰的那只手臂都是一样的,只是他的衣袍穿得整整齐齐无人动过,封无昼的那只手也并不是在里面,而是规规矩矩地横在外面。

这画中暗示的意味实在太明显,季星眠浑身都开始发烫,活像是要冒烟。他想把画盖起来,又顾忌着它墨痕未干,担心会把封无昼刚画好的作品弄坏,不由得左右为难。

偏偏封无昼还要凑过来问他,“师兄喜欢吗?”

“你……”季星眠有心想斥责他两句,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