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谢惊雪又由狐狸变回了人,他体内的银狐血脉刚觉醒不久,这也就意味着他还没能熟练掌握在人身与妖身之间相互切换的技巧,因此也就容易出现这种不稳定的状况。上一刻还是人,下一秒就由人变成了狐。又或者是反过来。
谢惊雪靠在床沿边,微垂着脑袋,长发稍稍挡住他的侧脸,连带着也掩去他眸中的神色。许青墨忙碌的时候,谢惊雪便盯着他的后背看,但他既不出声,也不移开视线,让人根本琢磨不透他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等许青墨好不容易忙完,他这才迟钝地惊觉……谢惊雪已经整整好几个时辰没开过口了!
“你……”许青墨迟疑,他试探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谢惊雪眼睫轻颤了一下,却淡声应道:“……没有。”
许青墨却从中谢惊雪平淡的语气中敏锐地嗅出一丝不对劲,他皱眉:“你为什么生气?”
许青墨依旧在不该敏锐的地方敏锐。他仔细地回想了今日一整天所发生的事情,却久久没能得出问题的答案。
不过,如果他能够得出问题的答案,他也就不是许青墨了,
谢惊雪沉默,半晌,他似是无奈地轻叹一声,而后扬起笑容:“……你多想了。”
许青墨却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在接下来响起的敲门声挽救了谢惊雪。
许青墨转身去开门的那一刻,谢惊雪似乎若有似无地松了口气。
如果许青墨再问下去,谢惊雪只能哑口无言。
他的确生气了,可他该说什么?说该死的“好朋友”?去他妈的“好朋友”?让许青墨别把他当成朋友看,别在他面前那么大大咧咧地脱衣服,否则他会想上许青墨?
谢惊雪一个都不能说。对于“忍”这个字,他本该“颇有感悟”,可惜许青墨把他惯坏了,惯得他忘乎所以,差点就因为放纵毁了全部。
现在还不是道明心思的最佳时间。谢惊雪想,他或许该感谢唐年的。
*
许青墨不知道谢惊雪心中所想。
不然某位“直男”的世界观可能会被重新洗刷一遍。
许青墨打开房门。门外站着的人曾与他有着一面之缘。
——那名在极州城曾被他救过一次的修士。
修士是某个中型门派的弟子,自从在极州城回来后,他便开始四处打听许青墨的消息,如今终于能再次得见救命恩人,修士竟激动得脸都红了,说话也不免变得结结巴巴:“前、前辈,您还记得我吗?之、之前……”
修士差点把舌头咬掉,话刚一说出口,他便有些后悔,先前在极州城,他见许青墨一人便能在群魔中杀出一条血路,他以为许青墨定是修为深不可测的“前辈”,可如今得知许青墨的年纪竟与他“差不了多少”,“前辈”这个称呼似乎就不太适用了。
修士的心悬了起来,其实称呼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在崇拜的人面前,相信不少人都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给对方落下一个坏印象。
好在许青墨根本不在意这些,他点点头:“记得。”
话音落下,那名修士眼睛都亮了:“您、您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许青墨疑惑,似乎不知道修士为什么如此激动。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话对于修士而言,是一种莫大的肯定。
修士下意识挺直了后背,如果不是许青墨还站在他面前,他此刻恐怕已经泪洒当场。
修士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储物戒,极其热情地塞进许青墨手里。
许青墨:“?”
许青墨下意识想拒绝,但修士立刻敏锐察觉到许青墨的意图,他立刻大声道:“这是谢礼!”
这一嗓子,吓呆了许青墨拒绝的手。
似乎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修士又红着耳朵,低下头,声如蚊呐:“如、如果不是前辈……您救了我,我恐怕早就死了,所以还请您一定要收下。”
修士泪眼汪汪,许青墨迟疑,总觉得如果他不收下,眼前的年轻人很可能会当场哭出声来。